如此，秦默月的一身修为，便废了。

昏迷多日，秦默月终于转醒。她的双眼略显暗淡，脸色苍白如玉，就连嘴唇也成了苍白之色。脸上的伤此时已经好了一些，不再像几日前那般恐怖。

只是这样的伤，显然是好不了了。除非她结丹，否则她一辈子都要顶着这个丑陋的疤痕。

秦默月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便是习叶那双圆溜溜带着心疼与疲惫的眼睛。

她扯了扯嘴角，只是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笑了。

如今，她笑不出来。

曾让她隐隐引以为傲的容貌毁了，曾让她奋斗十余年的修为毁了，甚至连原本应当属于天纵之才的单灵根，如今犹豫她强行废除修为而导致经脉以及丹田尽毁，此后的原本应当光鲜卓越的修仙之途，恐怕，也毁了。

秦默月在废除修为的前一刻还不忘用最后的一丝灵力压制想要从灵兽袋中出来的习叶，等到她已经没有余力去压制的时候，修为已然废了。就算习叶出来，见到的也只是倒在树洞中，生死不明的秦默月。

习叶看着此时的秦默月，一向多话的他却也没了言语。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秦默月在那森林中没有丹药的十一年是如何艰难修炼的；没有谁比他更明白秦默月对于力量的追求；没有谁比他更明白在筑基成功的那一刻秦默月心中的喜悦；更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个看似对人和善内心却排斥隐隐排斥他人表里不一的小姑娘，心中净土里掩埋的对于即将见到那个人的期盼之心是如何强烈！

他还能说什么？

装疯卖傻，告诉她废了修为修炼回来也是一样的，甚至更快？

骗秦默月这种事习叶不屑去做，更何况，这种安慰，秦默月也不需要。

看着习叶这般样子，秦默月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没关系，修为毁了还可以修炼回来。可能今后会遇上瓶颈，但是至少在结丹前，还是能发挥我这单灵根的效用的。”

她的声音还是带着几分无力，显然是这番折腾让她着实体力不支了。

只不过说完这些话，秦默月却也在心中苦笑。

没错，结丹前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是恐怕，她这一生都有可能停留在筑基期了。自毁修为这种事正常人都不会做，因为尽管再修炼回来的速度会比之前快上数倍，可是当达到一定的高度后，就会停滞不前。

修为毁去的同时也是将身体内的经脉丹田一同毁去，这般下来自毁修为的人经脉丹田的坚韧度比之之前脆弱了数倍。经脉丹田是修仙者灵力存储之处，那里坏了，基本上整个修仙之途便也毁了。

缓了缓气，秦默月将储物袋递给习叶，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现在又成了凡人了，这储物袋也打不开了。你帮我把那个镯子和那个令牌拿出来，我们，这就去天玄宗。”

习叶叹了口气，将那镯子和令牌递给秦默月，看着她带上，习叶道，“你小心些，我要回灵兽袋里养养伤了。”

秦默月昏迷了足有五天，这五天原本应当静静修炼恢复伤势的习叶却眼也不眨的待在秦默月的身边。

虽然习叶没说，但是秦默月也察觉出习叶眼中的那一抹歉意。

他是在为自己没能保护好秦默月而感到愧疚，只是，这完全没有必要的。

毕竟，秦默月从没有给过习叶什么便利，甚至为了秦默月，习叶离开了那个他生活了数百年的森林。

习叶与她，是有恩的。

“嗯。”秦默月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慢慢调养，随后我会想办法让你快些好的。”

习叶点头，也没再说话，化作一道白光返回了灵兽袋。

秦默月看着自己所处的树洞，一时间有些恍惚。仿若又回到了自己六岁那年，父亲将她放入树洞之中，响起那时出现在父亲脸上，那临死前对自己神情复杂的笑容。

仿若是自言自语，又仿若是在对灵兽袋里的习叶说，“总有一天，我会让空明派付出代价的。”

这一次，那镯子再次发挥了功效。隐藏一个凡人的气息对于这件法器来说十分轻松，如此，秦默月在跌跌撞撞的五日之后，终于来到了森林边缘，看到了那传说中的昆仑仙境。

此刻的秦默月心情复杂，原本她打算来这里让那人看到自己最优秀的一面，奈何，他恐怕看到的，是自己活到现在，甚至是这一生最为狼狈的一面。

将令牌拿出，刚想将其贴在昆仑仙境那道散着淡淡光芒的屏障上时，空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习默，别以为到了昆仑仙境老夫就奈何不了你！”

这声音一落，秦默月立刻口吐鲜血，手中的令牌也滑落在地。

失去修为的秦默月感觉不出这个声音的源头到底是什么修为，但是她确定的是，这人的修为超过她所接触过的所有人。

那么，便是结丹修士了，是空明派一直闭关的结丹长老，青宏真人！

她艰难的抬起头，看向空中那个一脸皱纹的青宏真人。张了张嘴，可是因为那人强大的威压，她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