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你究竟想跟我说什么?”
他说的是“我”非“本殿”,玄婴眸光微闪,敏锐地捕抓到一些关键有用的字眼。( )
——看来此刻,他是刻意降低身份,选择用一种对等而公平的方式与她对话。
那么站在另一种角度来看,他是准备再给她一次能够翻盘的机会。
“嫉,我失忆了,这件事情你是知道的。在我的世界只剩你一个人的时候,当我试图抓紧你时,但你却总是忽近忽远,我试图挑战你对我的底线,只是想看清我对你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但并不意味着这就是背叛,你能理解吗?”
玄婴自然不可能放过这次“表白”的机会,有一句话说得好,恋爱是从表白开始的,那么他们的开始,便让她从此刻开始吧。
她如一缕柔软韧性的风轻轻地靠近了他,温凉清新如大自然的气息与之贴合,接着微仰起那一张完美无暇的巴掌面容,柔顺的长发,白净的皮肤,只是那双眼睛却毫无生气,像两颗玻璃球,漆黑的瞳孔上仿佛蒙着一层雾气,怎么都吹不散。
嫉妒眼神恍惚一瞬,像是为了能够看清她,亦像是周围并无它人没了需要顾及的必要,可以坦城相见,他勾指一扯,将他左眼缠绕的绷带尽数扯了下来,几缕鸦黑发丝拂过他绯丽唇瓣,顿时一碧一浅黄色琥珀色泽的双瞳凝视在玄婴身上。
他高挑精瘦如兽类微躬的身材挡于玄婴身前,那撒落的阴暗覆盖上她半边脸颊,她浓密长睫如两排扇子荫荫郁郁,霏霏靡靡。
“……嫉,如果连你都抛弃了我,那么我可能会堕落到连自己都不认识的地步……”她轻声越来越轻,越来越浅,似发自内心的叹息呢喃,微踮起脚步,呼呵着如鄙般暧昧温凉的香气,轻蹭于他耳垂处,双唇一张一阖,吐露着清泉般扰人心神的魔鬼诱语:“所以,你除了接受我,便别无选择了。”
有一种诱惑,是介于女人与少女中间那种,清纯稚气中不经意沾染上一抹成年女子经历沉澱出的风情与妩媚,那种清涩的绯色,不刻意不做作不矫情,但偶然间的一颦一笑,却足以颠覆撩动世间任何一位男子的心弦……亦包括一直隐藏在暗处偷窥的某一位。
嫉妒碧眸熏染上一层炙红,斜睨着她的目光一瞬不眨,呼吸一沉,喉间艰难地滚动几下:“你、你究竟在说什么?”
他觉得他此时声音沙哑得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玄婴退了回去,微微眯睫颦眉,一双黑瞳湛湛神神,微眯间流泄出一丝丝摄人心魂的神彩,她抿了抿樱色唇瓣,似在嘲弄他的明知故问。
下一秒,不等嫉妒反应,她最后下了一个决定,微翘起水润的嘴唇,由于身高问题,她即使踮起脚,亦稍偏重,双唇印在了嫉那愣直僵硬的嘴角。
两人在熏衣草花田中央,有一种悸动与砰然心动是能够穿越时空的力量,让人随着心跳加速,即使经历沧海桑田,依旧如刻如雕般深深记住。
感觉到鼻息间呼吸的陌生甜腻淡香,那温凉又软轻的触感,她的呼吸极浅,像是羽毛降落平静的湖面,在他脸颊旁滑落……倏地,那平静的湖面突地掀起了波涛巨响,翻云覆海……
“轰!”地一声,嫉妒脑袋一懵,脸不由自主地烧红,他忘乎所以地凝视着玄婴,他生生咽了口干沫。
那长久不见阳光的雪瓷肌肤,此刻更是显得苍白无色,但却有一种焕发妍丽到酴醾的妖冶,就像素到无色便能从中生出更为绚丽瑰丽的七彩,他觉得跟她相比,四周的美景突然暗淡得犹如一粒微尘。
从来不曾对人这般对待过,或者是说从来也没有敢这样对待他的嫉妒美少年,那张如水仙花清秀无匹的脸容迅速闪过错愕,惊讶,疑惑,尴尬,颀喜,复杂,恼愤……
“还不懂吗?”
魔鬼的靡靡蛊惑之语,随着被一阵从峡谷内吹过的风,带动层层叠叠的薰衣草海起起伏伏,那萦绕在四周的香气越来越浓,就如同他眼前之人散发出来那种能令人窒息时唯一能够获得解救的味道一样。
“哈……”
他似初醒乍现,嘴边勾起一道勉强故作镇定,似意轻嗤的弧度,嘴唇张阖几下,正准备出声。
玄婴似知道他要说些什么,也目光灼灼其华地看着他。
可没等到他的回答,突然天地之间刮起一阵剧烈急风,一道类似尖锐的鹤唳或者像是枯桠林间雀鸦惊惧扇翅朴愣愣的声音啸长而袭。
嫉妒周身气势猛地一厉,朝后一回头,却并无异样。
这时,他的心跳倏地失频,扑通扑通扑通!随着心跳连带着他的眼眶都激烈颤抖,他一回头,人便怔愣僵立住了。
那原本帖烫在他身后的人……消失了。
“玄、婴!”
——
要说那眨眼间失踪玄婴去哪里了呢?
……她被绑架了,这毫无疑问。
嗤!竟在这种关键的时刻。
刚才她感觉一股寒意袭向她脸颊处,她顺势一回头便觉一阵异香交杂着熏衣草香味拂过鼻翼,眼前一昏眩,要知道凭她的身体素质既然是剧毒都能够暂时被压抑住,更何况是区区迷药。
但事实上,这迷疑能是专程针对她这种抗药性体质的,也或者是加重了能够迷倒一头大象的份量,她的确感觉到了一阵脚步虚浮的椅,眼前一花,便被一道大力裹住了腰肢,朝着熏衣草田间一扯。
等她愣神回来,便已不知道自己身置何处了。
依旧是一片唯美的熏衣草田中,只不过这一条带的熏衣草色泽稍淡,紫中透着粉红,每一个花朵都像一朵朵挥舞着翅膀的精灵,被远处一簇簇幽紫幽蓝的火焰包围,徐徐柔风吹动,那如紫烟般的火焰飘香千里,而在荤声之中,隐约间听到“呜呜……”像是伊人嘤嘤亦像是莺鸟轻轻的倾诉声……
耳尖动了动,若有所感,玄婴看身旁并无任何嫌疑人存在,便率先缠上刚才撕掉的绷带,然后才拨开眼前的大片熏衣草墙,循着动静朝前信步而去。
阳光撒落在一片朦胧紫烟之中,强烈的午阳晃闪眼珠,令她视线中的一切被蒙上了一层虚芜的唯美光彩。
走到花田中央,那里有一片被开垦的圆形空地,那里有一棵腐朽干枯的高大柏树,枝桠粉白褐斑,如关节一般扭曲伸展成一道伞形状,她不期然间看到了其中最粗的那一根树枝上,有一道慵懒袅娜的男子身影。
风吹草摇动,他背对着她,面朝前方,长发如瀑倾泻而下,随风而扬起,他斜斜悠悠地斜靠在用熏衣草根编制的秋千上,身形若隐若现。
初夏,烂漫漫天飞舞的紫色之中,轻风飞扬,随着秋千有一下、没一下的摇动,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双**的双脚,它静静地垂立于一隅,仿若纤细无骨,绑着一串金铃,却勾起人心底里的爱怜,似被那道白晃闪了眼睛,玄婴默默地移开视线。
耳畔传来的箫声,仿佛是故事中的那名熏衣草少女正在诉说着一个比永恒还要漫长的故事,忽而清澈透明,酣畅淋漓,清越如泉水,忽而凄楚哀婉,恸人心神……
当然,这些高雅情调玄婴都听不懂,她只听其声呜呜然,余音袅袅,不绝如缕……怪聒噪的。
她的认知有时候还是她自己吐槽就好,省得说出来惹得天怒人怨。
这种僻静襄无业的地界,出现了这么一个诡谲异常的男人,说不好奇也是假的,她的视线最终还是转了回去,顺势而上,男子披了一件曲水妖娆的红纱与瑰丽的紫锦织交缠的宽大袍子,露出一截的腕节,肌肤赛雪,袍子束了一条金红编制的涤条,将那修长如水蛇般盈盈一握的腰身展露无遗。
光是背影,就能给人一种翩然惊鸿的想法。
玄婴想,事出有异必有妖,可是她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立刻确认,那些故弄玄虚的鬼魅魍魉,她决定视而不见,可却不想她想走,偏有人不许,就像有人放长线钓大鱼,恰巧该收线一般,她想走,却给她重新紧紧地拽了回来。
感应到身后有人,男子的箫声停顿了一瞬,缓缓转过脸来……
眉如水黛,眼眸中寒水清鎏,潋潋滟滟,如水光渡金似的,跳跃在他的眉梢、发际,唇角,眉眼竟似糅合了仙气与妖气,清丽出尘中携带了入骨的媚惑,微微一勾唇,便是能令人神魔皆疯狂追逐的神态。
那双含水秋水春杏眸只那么轻轻一扫,人的心就似被剜了去,只知随他眼波流转而起伏跳动,他修长的玉指持了一根湘妃翠青龙凤长箫,美色莹如碎玉,光线一闪,明晃晃刺痛玄婴的眼。
玄婴怔了怔,接着严肃地暗忖:第一反应就是她好像遇到了一只山中修炼多年的妖孽狐精了!
是的,在她心中的“妖孽”并非什么惊艳句,而是较真地指——那些从动物畜生吸食日月精华修炼成人类模样的惊叹句。
“妖?”玄婴十分客气地问了一声,看他停下吹萧,凝望着她,缓缓从秋千上飘落而下,如无骨纤弱的羽毛,亦如红尘飘舞的绯色花瓣,如妖似精,紫袍红纱摇曳鼓飞似九天玄衣,轻裾似彩蝶展渺,冰肌玉骨,那修长而引人遐思的**双腿,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勾引。
没得到回应,玄婴蹙眉,难道猜错了……
莫非是……“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