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需要接近他……”虞子婴垂眉,思索道。
“接近他?”谁?莫非是……赵鹿侯?郑宇森仔细辨认师叔的眉眼,突然眼睛一亮:“难道师叔打算等一下打着机会靠近他后,便挟天子以令诸侯?”
虞子婴慢悠悠地瞥了他一眼:“你觉得我会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冒那么大的险?”
况且,已确认赵鹿侯是她的任务目标,攻略对象,她要做的事情是尽全力地刷好感,而不是上赶着跟他对着干,然后两相生厌!
不过……刷好感前务必要令他正视她的存在才行,所以说该怎么令他不得不正视她呢?
之前为防止“嫖”完就跑以后可能出现的后遗症,她与无相曾私下商量过一番,她接近攻略目标时,一律用捏造的假身份与目标人物进行接触。
这次,她需要扮演的是一个叫天婴道人的玄派少女,亦是九洲传奇人物半神无量道人的嫡传徒弟,由于这是一个虚构的人物,她只需要本色出演就是了,并不怕赵鹿侯派人去查探。
——
角斗场的气氛越来越凝重,压抑,就像充满凝固了一般,黑甲军与翡翠城的民众两方绞着,引线仿佛一触即燃,只闻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硝烟味道。
“慢着!”
一道稚脆的声音,如碎石摧冰,亦如三叠泉瀑布之水,自大月山流出,缓慢流淌而出般,不染一丝尘芥的声音,干净得令人呼吸微顿,愣愣望向出声处
如同河流之水分敞成两边,裸露出中央部分,那里躺着一个河蚌缓缓掀开硬壳,露出那莹白饱满的美好之处,一名体态轻盈纤柔的少女,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远,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那些黑甲军虽亦多看了她几眼,但最后的回应则是——不鸟你,他们继续与翡翠之城的人僵持着,而桑昆翊在看到虞子婴时一震,继而神色叵测,他眸色转深,直盯着她一瞬不动。
而岐齐等人则惊讶了一瞬间,连忙挤到她身旁,而郑宇森看到掌门在那里,怕自己会暴露了师叔的身份,暂时并没有动作。
“你要帮我们?”岐齐还以为她在救下了冲虚派便会置身事外呢。
虞子婴既未答是,亦未否认,她忽闪几下眼睫,低声道:“你说怎么做,要怎么做才能令人第一印象很深刻呢?”
岐齐已经习惯她时不时的一句不着边际的话了,一边警惕两目巡视四周情况,一边随口答道:“那就要看对象了,若是男的对女的,当然是英雄救美最能留下痕迹了,若男的跟男的,女的跟女的,按江湖的规矩,估计朝对方报出一个响亮的名头,能加深彼此的印象吧。”
英雄救美?报名头?虞子婴黑亮的眼睛某种异光一闪而逝,接着表示了解地颔首。
“赵鹿侯,你可还记得曾替你批命的无量道人?”
虞子婴一转身,一股庞大的气流奔腾汹涌地四散开来,撞击她四周密集的人员连连后退几步,她如同孤渚一州,于空旷的汪洋大海之中,她放声朝着尖塔之上喊道。
那声波一如枭隼,如海啸,如杜鹃长啼,那刺耳破膜的声音如无形的音波,简直令人难以忍受,都赶紧掩耳抱头,痛苦不堪。
一道颀长的身影至尖塔高端之处飞跃而上,他站在一尖塔之顶,黑色的碎发迎风拂出一道迷离的弧度,末端半落在额上,露出发际分明的美人尖。
浓密乌黑的长眉,卷翘的睫毛密得投下一道阴影,半掩住尾稍略微上挑的桃花眸,高挺笔直的鼻梁如刀削般优美,淡色薄唇勾着淡淡的笑意。
“无量道人?”赵鹿侯肩上披了一件玄黄袍领间镶了一圈狐裘的氅,一身锦黄繁叠单衣,襟间与袖摆纹以暗红纹缀,肩至臂圆弧处点珠镶饰,从他身上你能发现,无一不精致,无一不透露着与生俱来的尊贵气魄。
底下的人听到从上方传来的声音,一个接着一个朝上看去,但下一秒都惊呆了,像失音一样戳在地上。
虽然因为隔着一段距离,根本看不清赵鹿侯的面容,但看那神姿邈邈,那独矗于尖塔之上,迎风而动衣袂,涤带涌若沸汤,衣摆奔若跳鹭,那惊鸿若翩的身影,简直就像这样深刻入他们的眼中。
他低垂的视线,遥望着虞子婴,轻启红唇道:“你便是自称无量道人的徒弟?”
看来他会这么快出来见她,跟之前那个被虞子婴处理掉的黑甲军领头的一番“离奇”禀报并不无关系。
报一个响亮的名头……虞子婴暗道这号称半神的无量道人这个名头应该并不逊色,仰望着他,扬声道:“没错,吾师令我特地出山,便是前来辅助于你……吾乃玄师。”
根据报告上阐述的一些赵鹿侯生平事迹,虞子婴分析此人性子极度傲慢,目中无人是常事,草芥人命简直就是他的常态,若她以针锋对麦芒的方式与他交际,自是不可取的。
那只有换另一种方式,另一种身份,融于他的生活之中,才能趁机下手。
按郑宇森的原话来说,如今这个世道,是不会有哪一个当朝权贵傻傻地去拒绝一个玄师的依附。
凭她对赵鹿侯的初步诊断,此人离傻尚有一段较长的距离,是以……
“辅助本侯?”赵鹿侯眼神颇为古怪地至上附睨而下。
娇小,就像一尊白玉经巧师精心雕琢捧于掌中颀赏的雪团娃娃,看起来那般无害而惹人怜爱,这是赵鹿侯对虞子婴的第一印象,就像她穿着一身正经的玄服宽袍,亦更多的是一种柔软绵绵的感觉。
“没错!”
——
藏于阴暗之处,一道完全被黑暗覆盖的高大身影,望着角斗场那方,异彩浓艳的眼睛轮廓,细眯了起来:“那个人,是从哪里冒来的?
“呃——这,老大,我哪里知道,我一直在暗中游走,反正就突然出现了……这可怎么办呢,如果她真的阻止了这一场血洗,赵鹿侯没有毁掉翡翠城,那要怎么令景帝跟天元国产生隔阂呢?”另一道稍矮的身影,刨了刨檐帽,一阵哀声叹气。
“他们之间的隔阂早就存在了,我们只需要加深这道隔阂,让一切变得难以收拾!”黑大的身影勾唇,阴冷笑着。
“料景帝已收到了翡翠城主的求救信了,若等赵鹿侯的人全部杀起来的时候,景帝正巧赶来了,那必然是一场大风波!”为恐天下不乱的欢快声音。
“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想办法杀了那女的,别让她在那里碍事!”
高大黑影视线牢牢地锁盯着虞子婴身上。
“好的,老大,我会让埋伏在翡翠城中的‘影子’暗中下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