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万府威仪凛然、不容半分亵渎和触犯的祠堂里 万老爷端坐主位、凝重着神色冷了这面目 良久良久一言不发 家主气势却已尽数显露
太太杨姿娴坐在老爷身侧 凝目看着地上花嫁的尸体、以及跪在旁边的老管事儿 她心若擂鼓、心念情念已是百感交集
老爷的心念次第发沉 那脖颈僵僵的起了疲惫 但这不及心里一抹持着的负重:“为何要这般狠毒 ”他沒有转首去看 定定的启口一句 明显是在指向太太 且谁都听得明白 这句话里究竟有着怎样的暗味
太太的心念次第沉淀着 虽外表看起來是那样的平静淡然 但她内里心思已经纠葛、零散的成了乱麻 陡闻老爷这不冷不热何其清漠的一句话 她心中微定 却又于这紊乱里起了一急 顺着灵机暗动 太太面上冷凝的神色陡就变幻 她忽挂了满面的哀怅、软着声息款款哭诉:“老爷 我是被冤枉的啊 ”哽咽着道了一句 她开始向万老爷打苦情戏的招牌 机变的绕过了当下逼在这里的事情 絮絮叨叨的念起自己诸多不易处 “这么多年了 妾身承蒙老爷不弃微贱 打理着万府大院儿里头这诸多事务……这五太太和二爷的事情响动委实大 我若不过问一下也是不合体制的 却不想 不想……”她开始抽抽噎噎 不住的以绣帕拂拭眼睑
老爷面上起了一阵微柔 到底这是他扶持上來的太太、且这么多年來一直都为他将后院打理的也算井井有条 他对她做不到过度狠心
叶棂委实是个机变的好丫头 这个时候也将面上的神色做了柔软和委屈 旋即哀哀叹了一口气 佯作因心中不平而顺口吐出了这一番话:“太太一向待人宽和、可亲可敬 想不到也有被人如此狠心乱泼脏水的时候 ”语尽一叹
地上老管事儿一刻都不敢松懈精神的留心着动向 一听这话儿昙然解意 猛一下抬头去看
这时太太也转首嗔目、怒指那地上面露惊愕的管事儿:“万家里里外外嫉妒我、憎恨我的人委实太多 我并不奇怪……但我沒想到这老奴才居然胆子这样大 敢擅作主张逼死丫鬟、违逆我的本意 ”这话越说越激动 到了后边儿太太的神色已经很是起伏 扬起嗓子利利的一断喝
“太太 您……您不能卸磨杀驴啊 ”那老管事儿的最先在叶棂说了那句话的时候 他还只是诧异和揣摸 时今眼看着太太把责任全部撇清的把他垫出去、当着老爷的面儿公然指责他沒安好心 他便是再糊涂也能察觉出这背后的真意了
兔死狗烹 太太是到了关键时刻为求自保 而把他这微不足道的下人就这么当了垫背的抛出去了……
“住口 ”那管事儿正思绪纷踏而散乱着 叶棂冷不丁利声打断他的哀声 冷着声色顺着太太那话继续逼仄 “你擅作主张、如此败坏太太的名声 还敢这样胡说八道 ”里外里的把那包袱一下子就全推到了管事儿身上 千万个不是都是这下人的不是 太太就此被撇清了
叶棂这话音才落 太太便又抬了袖子、一手拈了手帕哀哀切切的哭起來 俨然受了很大的委屈、蒙了很大的羞辱
一來二去的老爷都看在眼里 此刻见太太突然哭起來 他心中又是一柔 也已无暇去管顾究竟是谁的责任了 他见太太哭的可怜 恼不得暗暗叹了口气 也不忍继续对她苛责 忙向她探探身子、安慰她道:“你这又是做什么 这些年來你为我打理着后院诸多大事小情 我在生意场上忙万家的事业、你为我安顿好后院 我心里一直都是爱你敬你的 又何时不信任你、使你委屈 ”旋又一顿 事情的真假已经沒必要了 老爷顺势给这事情做了定案 “今儿这一切 说白了都是小人挑拨 又与你有何干系 ”
太太一字一句闻在耳里 细微的感动就这样涓涓的顺着落在心里 她缓缓抬手 止住这朦胧泪眼 以绣帕一点点拂拭去眼睑的泪痕:“老爷……”四目相对间 只吐出这两个字
“老爷、太太 您们 您……”这看呆了跪在地上不敢认命的老管事儿 惊骇着双目连连碎语 可又在同时他不得不明白了自己这已成定局、不可挽回的宿命
果然 老爷沒有心力多听他说下去 面上颇为不耐烦 他皱眉 对管家下令 让他把这管事儿赶出万府去
这世界上从來不缺替死鬼和冤死鬼 这生命涌现的多了、历经的多了、看的多了 便会发现原來合该可敬可畏的生命却都变得形如蝼蚁、那样微不足道了……
老爷一心记挂着他的娇宠沈琳 时今这事儿受伤害最大的人正是这位五太太 他心里念及着她 知道她此刻一定很不好受 从祠堂出來后便直接去了怜雅堂里看望沈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