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君举兄那里来,听说朝廷要升雍普兄的官,这本是好事,不过,我倒是不主张雍普兄马上升官。我看雍普兄至少还需在这里当上一年的县令,多做一年县尊,于我、于雍普兄都是好事。”
陈傅良字君举,从陈傅良那里听到的消息自然不是空穴来风。许县令心知陈亮交游甚广,有心听听陈亮对于自己官途的看法,当下问道:
“此话怎讲?”
陈亮不答反问:
“雍普兄不闻王荆公故事吗!”
王安石的故事当然人人皆知,但你说事用不着扯这么远吧!许县令心中腹诽了一句,还是不动声sè地说道:
“雍普愚鲁,还请同甫兄指教!”
陈亮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当下傲然道:
“王荆公当rì之所以能入朝拜相,他在地方上的赫赫政绩起了最关键的作用,官家屡召入京而荆公屡辞之,其本意或者不是yù擒故纵,但谁又能断定不是要吊大宋官家的胃口呢!哦,你看,我好像又在说荆公的不是了。哈哈!”
许县令一听,倒也觉得陈亮所言并非故弄玄虚,不错!一个具备强悍政绩的地方官必定能引起朝廷的重视,升迁势所必然,你甚至都用不着去跑官要官,但至少要做到知府一级才够入朝拜相的资格啊。许县令当下沉吟不语,好一会才颔首道:
“谢同甫兄指点!不过雍普才能有限,哪能与王荆公相提并论!”
陈亮见许县令已经有些上钩,当下便道:
“雍普兄雄才大略,同甫是深为佩服的,王荆公也是人,还办过不少的错事,雍普兄文武全才,依我看雍普兄异rì若拜相,大宋或者真能恢复中原。故而同甫十分看好雍普兄,只要我同甫在这里一rì,便会相助雍普兄一rì,同甫虽然不才,为雍普兄拾遗补缺还是可以的。”
陈亮这是谦虚的说法,在心中则认为以自己的才能,足以辅导面前的许县令秉政。说到这里,从怀中拿出一叠纸来,递给许县令道:
“你看,我都为雍普兄拟了一份札子,这个札子递上朝廷,官家看了之后,也一定会更加看重雍普兄一片爱民之心,又能体现雍普兄深通经济之道。雍普兄看看,我看雍普兄就照这稿子抄上一份递上朝廷即可,当然,雍普兄也尽管修改。”
许县令看了一眼札子,里面既涉及到板砖红墙的禁忌问题,也涉及到资水航运水力绞盘的建造问题。陈亮论述一番之后,无非是将解除红墙禁忌与爱民、增税联系起来,水力绞盘之事基本上也是如此的调调,倒也是投官家所好。
但许县令感到有些不爽,陈亮来了之后,这家伙一副名士的派头,喜欢对县政指手画脚,一点也没有落魄书生的觉悟。
但实话实说,陈亮的到来还是让许县令大为受益。别的不说,陈亮在《新报》上开的专栏,对新化县的治理完全是一片正面评价之声,话说这可不是一般人的评价,这是陈亮所写的文章,里面还事事都能找到依据。比如陈亮专门撰文,将水轮绞盘这个水力工程大事渲染了一通,文中更是将许县令捧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爱民县令的名声经过《新报》的传播,在大宋更进一步地广为人知。
不过对于红墙禁忌一事,许县令就认为陈亮有点cāo之过急了。最近一期《新报》的陈亮专栏刚刚刊登了一篇“安得广厦千万间”的文章,其中就以板砖价廉可以造福百姓为辞,极力建议朝廷解除板砖红墙的禁忌,而且此君竟然煽动瑶民以请愿书的形式公开请求朝廷对红sè板砖解禁,此君做事实在有些出格了。
这个札子写得倒也不错,但陈亮此举分明有逼迫的意思,在他眼里难道本官也要看他眼sè行事吗!这个陈亮真不知足,本官全力配合他招聘归正人中的能工巧匠,已经是够卖他面子了!唉!此君竟然得陇望蜀,在本官面前指手画脚起来了,rì子一长,他陈亮眼中究竟还会不会有自己这个县令!
许县令想到此处,便淡淡的道:
“此事容我想想,官场上的事还是小心为上。总之多谢同甫兄为我着想了!”
陈亮也知自己不能强求许县令,立时便换了一个话题:
“雍普兄,我看你脸sè红润,中气十足,莫非是连服了两颗巨能钙的缘故!呵呵,雍普兄服了巨能钙,龙jīng虎猛,只怕你那小妾也要吃不消吧!”
许县令也知这陈亮老不正经,也立时换了一副嘴脸,反击道:
“我听说易生送给同甫兄一句‘上得了美人的床,盖得了东家的房’,我倒是要提醒同甫兄,哪怕是吃了巨能钙,那也不能光顾着上床,上床多了,就只怕盖不了房了。”
陈亮对于这样的取笑并不在意,反而哈哈笑道:
“哈哈,上床谁说就不能盖房!只不过盖的是‘Ru房’而已!哈哈!”
这一下许县令也禁不住大笑起来。
笑完之后,陈亮回复一本正经,对许县令说道:
“雍普兄,易生老弟的亲事,你做父母官的是不是也要关心一下啊!易生被迫娶的这个铃儿当然不能算数,易生对苏家的小女一往情深,据我考证,这苏家有可能是苏秦之后,这一来人家也算是出自名门,堪称易生的佳配,得想个法子玉chéng rén家才对,雍普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许县令心中再一次腹诽起陈亮敢于瞎编的胆sè,不过对于玉成茅庚的亲事,许县令当然是乐意为之的。当下毫不犹豫地答道:
“易生的亲事,自当不遗余力。”
陈亮笑道:
“好,那就说好了。嘿嘿,我亲自设计了一场盛大的好戏,比上次试航演示还要jīng彩,不过这一次,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打动苏家小女,我先卖个关子,到时雍普兄一定要到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