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拦下来的女服务员微微皱眉,往旁边走了两步:“这位同志,我们招待所有规定不许吃客人的请,再说我也不稀罕你的钱。”
“嗨,这你怎么说的,钱这么好的东西都不要?”年轻人弹了弹手上的钞票,摆出自认有魅力的笑容:“这招待所什么破规定,要不你干脆辞职算了,跟着我赚的钱比你上班强多了。你觉得你不稀罕钱,那是因为你没尝过钱的好罢了。尝到了钱的好处,谁敢说不稀罕它啊?对吧哥几个?”
“对对,钱这东西太好了!跟了我兄弟,包你体会到有钱的妙处!”
“来吧。美女!”
年轻人色授魂与,张开手就往女服务员的身上扑。然而不等把人搂在怀里,却不知怎么身子转了一圈,然后屁股上就被踹了一脚,顿时化作了滚地葫芦。
女服务员诺澜轻描淡写的看了周围这群人一眼,从桌子上抄起一瓶刚开封的白酒,咕咚、咕咚的片刻间就喝了个底朝天。
“想让我陪你喝酒?成啊。先自己一口喝一瓶白酒再说!”
众人看诺澜手上拎着的那瓶灵川老窖,那可是500ml的一斤装啊!一口气喝光?看诺澜脸上连脸色都没变一变。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开什么玩笑,和东北女人喝酒?真是打错了算盘。看着诺澜大发神威,所有人都几乎噤若寒蝉。
啪的一声,诺澜把酒瓶子拍到了桌上,轻蔑的抹了抹嘴,哼道:“你们连应战的勇气都没有?是不是男人啊!没事就别装大瓣蒜了,快点点菜!”
“哦哦,那来一个锅包肉、酱牛肉、猪头肉……”
诺澜四平八稳的从餐厅里离开,走出的大门转身就进了旁边的经理室。关上门扶着胸口不由喘了半天气。
“诺澜,你怎么样?喝酒了?没事吧?”
一个女人从经理室的办公桌后面站起来,嗅了嗅鼻子就闻到了诺澜身上的酒味,连忙给她倒了杯茶递过来。
诺澜接过茶杯,一口气把茶水喝了下去,总算是好了不少,点头道:“指导员。我没事。三号目标刚才拉着我非要喝酒,没办法只好喝了点。”
嗯,喝了点……
不知道实情的经理点头,呼出一口气:“没事就好,我暂时不能出面,外面的情报还得靠你来收集。千万别勉强自己。”
“我知道。”诺澜点头,撇嘴说道:“这帮人选哪里不好,偏偏选了空军的招待所。有招待所里的人给我打掩护,他们根本发现不了问题的。”
“万事小心。”女“经理”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满意的点头。
然而军区空招的这些人,不过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随着渤海新闻的这条新闻发布,整个渤海省都几乎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虽然只是纺织品的价格放开。但这可不仅是商店里的布匹和衣服可以随便买了,更是意味着整个生产环节的计划全部都放开了。
纺织厂里织出来的布,不再是计划调拨给被服厂,被服厂的衣物也不再是计划出售给供销系统。同样的,纺织厂的原料,也不再是通过计划进行调拨。整个纺织系统,所谓价格改革,或者不如干脆说是市场化改革,而不单单只是取消计划价格而已。
轻工部门当然是欢欣鼓舞,这样一来定价自主,想获得多少利润加多少价就是了,一时间自然是赚的盆满驮满。
然而这又不是技术改革、做大蛋糕,工厂还是原来的工厂、工人还是原来的工人,既然轻工系统拿的多了,自然有人就拿的少了。
谁拿的少了呢?显然,供销系统则是相对的一片哀鸿遍野。
国营供销系统妄图依然用过去的价格从轻工系统拿货,然而面对突然活跃起来的民间市场,供销系统的价格几乎没有什么竞争力。
少了纺织品这一块,供销系统简直如同断了一臂。然而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就连轻工系统也有些笑不出来了。
供销系统被个体户和小集体冲击,但毕竟还有其他业务。民间资本的能量还小,也不可能完全将所有纺织品都消化掉,总还有些纺织品能以较低的价格提供给供销系统。
轻工系统的好日子没有高兴几天,随着越来越多的民间资本进入纺织业,轻工系统也开始受到乡镇企业、集体企业和三产挂靠之类企业的冲击。国营被服厂很快要搞不过民间的成衣手工作坊,紧接着大纺织厂的成本也无法与乡镇、大集体纺织厂竞争了,最后就连棉线和化纤原料,大型纺织厂也必须与民间资本展开激烈的争夺。
价格改革在经过市面上短暂的繁荣之后,猛然间似乎受到了越来越多的阻力。
“没想到物价改革之后,问题会这么大啊!”
朱主任手上的是渤海省府提供的统计数据,然而这份数据,在朱主任看来却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问题太大了,大的让人不敢相信。”朱主任抖着手上的统计数据,几乎从来没看他眉头皱的这么厉害过:“我做经济工作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简陋的统计数字。”
说着话,朱主任将手上的表格扔到了桌子上。只见这份自从价格改革之后,每天都会整理出来的统计报表,竟然绝大多数的地方都在空着。
之所以说渤海省物价改革是试点,就是因为从来没有过经验。而为了计划经济设计的统计体制,显然无法适应放开计划之后的混乱。
这样一来,就连目前市场上究竟有多少纺织品投放,都已经无法准确掌握了。同时,从全省各地传来的消息,显然也不是那么让人安心。
“盛京二纺停工?它不是渤海省最大的纺织厂吗?为什么停工?”
坐在朱主任身旁的,是这次物价改革小组的常务副组长,渤海省的常务副省长王宏伟。他用手指着站在旁边的人的鼻子,竟然会有些气急败坏的大吼起来。
“王省长,二纺的情况比较复杂,关键是没有资金开工了。”
“没有资金?呼兰轩你这个厅长是怎么当的,你在开什么玩笑!盛京二纺的仓库里,起码躺着计划价两千多万的产品,现在这个行情你说它没钱开工?”
王宏伟重重的哼了一声,怒目而视:“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你这个厅长我看也别干了!”
“是这么回事,二纺的库存虽然说有两千万的货,但现在货已经不是他们的了。之前……三个月前,二纺就和帝都的一家进出口公司签订了合同,约定三个月后这批货全部准备运到美国去销售。对方的进出口公司使用的是美元付账,为了完成外汇任务,轻工厅当时就同意了这笔生意。”
“哦,为了创汇。”王宏伟听到这个理由,倒是不那么生气了,点头道:“那这笔钱呢?虽然是美元付账,但出口退税再加上补贴,也有不少了吧?”
“这个,当初合同约定是进出口公司拿到美国的资金之后,再结算尾款的。现在对方的进出口公司还没有走完出口程序,所以这钱还拿不到。”
“就算没有尾款,那总有定金吧?先把定金拿出来,省里给你们按照一比六的价格兑换成人民币好了,总之尽快恢复生产。流动资金少一些,快点周转就是了!”
“定金是有的。”呼兰轩点头,然后迟疑了一下说道:“不过定金只有五万美元,三十万人民币,恐怕还不够二纺一个月的工资。”
“五万美元?”王宏伟像是没听清似的,又再重复了一遍:“五万美元!”
“王文胜他是****吧?五万美元就套牢了他两千万的货!呼兰轩这就是你选的好厂长,这就是轻工厅任命的好干部!”
王宏伟平常的形象虽然说不上是温文尔雅,但也从来很少、甚至是几乎没有人看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能骂出这么难听的话,可见他有多么愤怒。
“不要管那什么进出口公司了,让王文胜把产品卖了,赶快组织恢复生产!再有什么问题,我把你们都撸到钢城挖矿去!”
呼兰轩动了动嘴,几乎是哭丧着说道:“王省长,王文胜他早就打算这么做的。不过合同方的帝都进出口公司,当即把二纺直接告到了法庭上。现在二纺的资产都被查封了,这个月工人工资都快要发不出来了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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