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惟清笑道:“谁说你笨了?这个世界上,我还很少见过比你更聪明的女人,呵呵……这个事情吧,是一个格局的问题。柳俊是一把手,管全盘,他的主要职责,就是协调好几套班子的工作。不管李焘和他对不对路,作为市委书记,他总归是要努力团结李焘的。李焘想要些权力,柳俊自然要给他。一个基建工程指挥部,十来亿金钱,三五几个处级副处级干部名额,当得什么大事?跟全局比较起来,压根就不值一提。柳俊要是还在意这些个小东小西,他也走不到今天的位置。”
谢媛一想,果然是这个道理,便即笑嘻嘻地在邰惟清脖子上亲了一口,说道:“省委书记就是省委书记,眼光比我们厉害多了……但是,水泥厂怎么又悬了呢?这是好事啊,出了成绩是大家的。”
邰惟清笑道:“这也有原因,因为你的老子,不是总理!”
谢媛讶道:“这跟总理有什么关系?”
邰惟清摇了摇头,眉宇间浮现起一丝忧虑的神色:“这么说吧,宏观调控马上就要开始了。柳俊这是为他的老子在打前站,做试验。”
谢媛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随即注意到邰惟清的忧虑之意,不免担心地问道:“惟清,这个不会对你有影响吧?”
邰惟清沉吟着说道:“这个暂时不好说。宏观调控是全局性的问题。而且,难度很大。柳晋才这回要得罪不少人,他自己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邰惟清没有将话说得十分透彻。尽管他很喜欢谢媛,甚至一度产生过离婚再娶的荒唐念头。不过涉及到那种程度的斗争,连他都无法参与到核心层去,却是不好讲得更多了。官场上,讲究的是一个“悟”字。不过可以预见的是,随着宏观调控伤害到一大批既得利益团体的根本利益,全局性的博弈也将展开,他身为省委书记,高系干将,不可避免要参与其中。如何在这种风波诡异的大博弈之中保住自己的位置,甚至更进一步,获得实际性的利益,就是他今后几年要全力面对的问题。
而a省的局面,又是如此的复杂。
他在高系能有多少话语权,在即将到来的大博弈之中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均取决于他对a省的掌控程度。掌控越彻底,他的地位越稳固,话语权越大。
这个,不但要“考”政治智慧,某种程度上,还要看运气。
谢媛,暂时还不够资格与他讨论这样的大事。
谢媛轻笑一声,带着些幸灾乐祸的口吻说道:“难过好啊,他父子俩的日子越难过越好……”
邰惟清笑着点头。原本到了他这个层级地位的领导干部,谈论柳晋才的是非得失,大犯忌讳。不过在谢媛面前,邰惟清的心态似乎变得年轻了很多,不再是老成持重的省委书记。陪着谢媛聊一些“敏感”的话题,也可以表示他对谢媛的宠爱。
当然,邰惟清点头附和,并不代表他心里赞同谢媛的观点。只是邰惟清本身对柳家父子丝毫好感也欠奉,却没必要去“纠正”谢媛了。
不料谢媛接下来说的话,却令得邰书记狠狠吃了一惊。
谢媛笑着说道:“我听说,柳晋才这个位置,是硬抢来的。上面还有大人物很不服气,不乐意他坐在那个位置上。那么,这一回搞宏观调控,会不会是一个机会,让大人物借机发飙?如果是这样的话,对你或许还是一件好事呢……”
邰惟清瞪大眼睛,上下打量起谢媛来。
谢媛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抬起莲藕般丰腴雪白的手臂,轻轻打了他一下,嗔道:“怎么啦,我又说错话了?”
邰惟清摇摇头,说道:“不是……你倒是说说看,怎么对我是好事了?”
这话里,依旧带着考校的味道。
邰惟清是真没想到,谢媛还有这般见识,可不是一般的厅局级干部能比的。
谢媛嘻嘻一笑,说道:“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嘛……他们斗得越厉害,你们岂不是越有机可趁?”
这个所谓你们,指的就不仅仅是邰惟清一个人了。
邰惟清不由伸出大拇指,笑着说道:“行,你那小脑袋瓜里还真装了不少东西。”
谢媛就白了他一眼,撅着嘴巴说道:“你以为我真那么笨啊?”
语气里,颇有得意之色。
邰惟清哈哈一笑,说道:“大体上,你说的不错。是那么回事。不过,这样的事情,不大好说的。真要是闹起来了,恐怕很少有人能置身事外。”
谢媛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身不由己啊……很多时候,就算想站在一边看热闹,人家也不让呢。”
邰惟清便微微颔首,双眼眯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