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俊坐了下来,再拿了一支烟叼在嘴上,丁灵条件反射似的给他点上了火,然后回过神来,仿佛对自己这样“拍马屁”很不满意,又重重将打火机拍在茶几上,撅起了嘴巴。
柳俊笑了笑,说道:“说吧,是不是对星宇地产的事情有意见?”
“对,我就是对这个事有意见。凭什么啊?”
柳俊笑道:“我跟靳有为是朋友,私人帮忙!”
“天子无私事!”
丁灵脱口而出,嚷嚷道。
柳俊瞥了她一眼,微笑道:“第一,我不是天子;第二,天子也一样有私事。”
丁灵说道:“这个事情,就不应该是私事。你那个限价令,是针对所有玉兰市的房地产商,对吧?不是针对星宇地产一家。那么支援也就不应该只限于他一家。不然就是不公平,大家都有意见。市政斧的文件,是要所有地产商一起来维护的,不能靠他一家。”
“这个话听起来倒是振振有词。不过,要是所有房地产商都一视同仁,那也很困难。房地产公司扩大规模,所需资金不是小数目。玉兰市大大小小的房地产公司好几十家,不可能每一家公司都去为他们申请贷款。这个不现实。商业银行的贷款,也是向大企业倾斜,不为别的,就为他们今后能够按时还款。国家的政策,也是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柳俊抽了两口烟,淡然说道。
丁灵想了想,说道:“嗯,算你说的有道理,那么请问柳书记,在你的支援名单上,有那几家地产公司啊?”
柳俊笑了笑,忽然问起了其他的问题:“你们搞那个攻守同盟之前,你是不是和谢媛同志聊过这事?”
丁灵差点跳了起来,叫道:“你……你跟踪我啊?”
柳俊望了她一眼,神情颇有些奇怪。
丁灵这才意识到,又上了柳俊的当。所谓跟踪她,这样的事情,柳俊肯定是不会做的,貌似丁大小姐在柳书记心目中的份量还没有那么重。不过自己气急败坏的神态,已经泄了老底。
这个男人,怎么那么坏啊,随口一句话,就将自己的秘密刺探出来了。
丁灵没有立即回答柳俊这个问题,又仔细想了想,说道:“我是和我表姐见过面,我们是表姐妹嘛,经常在一起吃饭聊天的,这有什么奇怪的?”
柳俊点了点头。
看来,谢媛是真的向邰惟清靠拢了。就柳俊所知,地产商前一阵子搞出来的那个“攻守同盟”以及上书省政斧请愿,暗地里都是丁灵牵的头,钟海韵从旁相助。这两个女人,一个是丁玉舟的女儿,一个是靳秀实的儿媳,一向是玉兰市地产商人的“领袖人物”。她们俩带头这样闹,其他地产商胆气才壮。不然的话,大伙可要好好考虑一下,与柳俊作对的后果。
而现在丁灵等于是亲口承认,此事背后有谢媛的影子。
谢媛一个刚提拔的党群副书记,在市里尚未建立自己的班底,无论她的态度如何,柳俊原本也不是很放在心上。但是身为市委书记,对于自己主要副手的政治取向,柳俊肯定是要掌握的。
至于谢媛为什么不向柳书记靠拢而要想邰惟清靠拢,似乎也很好理解。毕竟邰惟清才是省委书记嘛。柳书记尽管是顶级衙内,前程无量,县官不如现管来着。
见柳俊不吭声,丁灵又有些紧张起来,观察着柳俊的神情,低声说道:“真的,我表姐她也没跟我说什么。她还劝我说要支持市政斧的工作,不要对着干。真要有意见,可以当面反映……”
柳俊笑道:“这就很好嘛,谢媛同志还是很有原则姓的。”
丁灵隐隐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多做解释,有点越描越黑的意思了。
别看丁灵人很聪明,政治上的事情,领悟得还很浅薄。她这么一解释,柳俊基本上就能断定,谢媛是想利用这件事,挑拨起玉兰市与省政斧之间的矛盾,具体来说,就是挑起他和刘飞鹏之间的矛盾。刘飞鹏与柳俊不睦,正是邰惟清最乐意见到的。
“丁灵,我觉得你那个广厦地产,目前并没有扩张的必要。你还是先理顺一下公司内部的管理吧。”
稍顷,柳俊缓缓说道。
丁灵睁大眼睛,说道:“我公司内部的管理没有什么问题啊……”
柳俊微笑道:“你和张依依,聪明是很聪明的,但是,器宇不够。做生意,特别是做大生意,多数时候还是应该用堂堂之阵,剑走偏锋,或许能凑效于一时,毕竟不是正道。尤其是那种孤注一掷的偏锋,还是不要走的好!”
丁灵顿时红了脸。
无疑,柳俊是在讲刚才的事情。
事实上,柳俊如今还坐在这里与她谈话,已经十分出乎丁灵的意料之外了。原以为,柳俊要么欣然笑纳她和张依依的“礼物”,从此之后成为她丁灵和广厦地产的守护者;要么勃然大怒,拂袖而去。不料两样猜测都错了,柳俊既不笑纳大礼,也没有怒如雷霆,反倒像是一个长兄面对做错了事的小妹妹,表现得颇有耐心。寻常人必定会有的羞怒之意,在他身上一点都看不到。
或者成大事者,都有这种必备的素质罢?
“我建议,你组建一个专业的团队来管理广厦公司,你要是信不过,就让张依依给你监督财务,其他的,放手给专业经理人去做,也许会比你现在做得好。丁灵,建立在依附权势方面的生意,是做不长久的。目前广厦公司已经到了一定的规模,就应该按照大公司的模式来进行管理,这个才是长久之计。”
柳俊徐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