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州市委常委院十六号别墅,占地面积不是很大,依山而建,也有一个小小的园。园中的一处草棚,是柳市长的最爱。
严格来说,这不是一处草棚,而是一个架子,架子上面爬满了常春藤,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一处类似于凉亭的所在。
这个凉亭里,原本是放了一张石桌,两个石凳的。柳市长后来移走了一个石凳,在石桌旁边放了一把可调节的躺椅,再在棚顶装了一盏灯,就成了个小小的户外书房了。
春秋季节,气候凉爽宜人的时候,柳市长偶得闲暇,便会在这处凉亭里坐上一会,喝喝茶看看书,或者靠在躺椅里小憩一会,端的舒爽。
这一曰下班回家,柳俊又坐到了凉亭里,点起一支烟来,闭目养神。
菲菲见状,亲自给他沏了一杯茶出来,轻轻放在石桌上。见他似乎在考虑事情,嫣然一笑,也不打扰他。阳阳跟屁虫似的随在妈妈后面,原本想要在爸爸腿上腻歪一会,菲菲笑着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打扰爸爸。
转眼之间,阳阳已经快四岁了,上了幼儿园小班。就在市委机关幼儿园。柳俊本来的意思,不大赞成阳阳在潜州市上幼儿园,尤其是机关幼儿园。在那里,阳阳的身份无密可保,幼儿园的园长、老师,甚至大一点的孩子们,都知道他是市长的儿子,还不会事事让着他?纵算与其他小朋友偶尔争执,老师们明里暗里也会偏向他。
在这样的环境里,很容易养成阳阳的特权思想。
小孩子不懂事,无论在家里的时候,父母如何教导,处在这样的环境中时间一长,也是难以抵挡得住的。柳俊并不希望阳阳从小就变成一个高高在上的贵族子弟。这对他今后的成长,并没有什么好处。譬如乐乐,巧儿就一直坚持让她去普通的幼儿园,上普通的小学,接送的车子也很寻常,丝毫也不会有人疑心她是未来的国内第一富婆。
乐乐的成长,一直很顺利,没有沾染多少纨绔气息。
柳俊重生之后,接触的纨绔子弟着实不少,柳俊对他们几乎全无好感。不惹着自己也就罢了,一旦惹着了,柳俊出手收拾他们的时候,可从不手软。很多高官,甚至就是因为纨绔儿子给搞垮的。这样的例子,在所多有。
现如今,社会上悄然兴起了贵族学校,全封闭式管理,学费贵得离谱。偏偏有许多家长趋之若鹜,争先恐后的将自家小孩送进贵族学校去,希望能培养出一个优雅的贵族出来。若是家庭条件富裕的,这么做也就罢了,甚至于一些条件中等的家庭,父母勒紧裤带,省吃俭用,也要将小孩送进去。望子成龙的心态,令得柳俊又是好笑又是觉得有趣。
为了阳阳是在潜州上幼儿园还是回首都上幼儿园,阮碧秀和解英两位亲家母好一阵商议,又专程打了电话过来,向柳俊两口子问计。两位一品夫人的心思,自然是想要让小孙子回首都去上幼儿园了。无论如何,首都的幼儿园条件比潜州市的幼儿园要好得多了。还可以经常见到孙子,岂不是好?
不过最后还是没有“成功”。
既然菲菲在潜州定居,陪伴柳俊,阳阳自然也是要留在潜州的。
阮碧秀还则罢了,毕竟柳嫣在首都工作,武牧野也在首都上学,隔三差五的,柳嫣就会带着儿子去龙山公园的别墅小住一两天。真正不爽的是解英,儿子女儿都不在身边,孙子外孙也不在身边,整曰价无所事事,着实无聊得紧。
都已经成了政治局委员的夫人,也不好一天到晚和人搓麻将打牌吧?
好在今年春节之后,严明调回了首都,出任广电总局社会管理司司长。严明此前是大宁市委常委兼榕湖区委书记,n省首善之区的掌舵人,硬邦邦的副厅级。熬了几年资历,将榕湖区治理得井井有条,颇孚人望,年纪也已将近不惑,此时动一动,上到正厅级位置,要算十分的顺理成章。
广电总局社会管理司,是在副局长杨元益的分管范围之内。杨元益和现任中宣部副部长容百川是大学同学,情谊至好,隐然均是严柳系的干将。严明出任社会管理司司长,依旧算得是在严柳系的后园里培养,可以预见仕途不会出现太大的波折。
严明去了首都,二姐柳叶和他俩的小孩严浩,自然也是随着去了首都。
儿孙毕至,解英这才回嗔作喜,不再“聒噪”柳俊和严菲。
阳阳上了幼儿园,懂事许多,见妈妈阻止,也就不敢爬到爸爸腿上去,撅起小嘴,正准备随在妈妈身后回到别墅里头去,柳俊睁开了眼睛,微笑着对儿子说道:“来,阳阳,荡秋千!”
所谓荡秋千,乃是将柳市长健硕的小腿当成秋千来玩。
阳阳一声欢呼,紧着跑过来,一屁股坐在爸爸脚背上,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紧紧抱住了柳俊的小腿。柳市长随即晃动小腿,将儿子荡了起来。
阳阳就咯咯地笑,开心得紧。
见他父子俩玩得开心,菲菲也就不急于回到屋里去,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天气炎热,菲菲一袭白裙,脚上蹬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长长的秀发随意在脑后扎成一束,依旧青春靓丽,如二十许人,甚至连脸上的神情,也没有多少变化,仍然带着天真的娇憨之气。
柳俊盯着妻子望了几眼。
严菲瞪了他一眼,嗔道:“没见过啊?”
柳俊微笑道:“我有一个问题,心里觉得很奇怪……”
菲菲心思最是单纯,闻言忙道:“什么问题啊?”
“你说,咱们认识也有二十年了吧?谈恋爱谈了十几年,如今阳阳都快四岁了,你怎么还和当初一样,一点不显老啊?照这样发展下去,再过得几年,咱俩一起出去,要被人误会成叔侄了……”
柳俊便“胡言乱语”,调侃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