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俊扭过头,就看到了刘伟长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应该说,单论外表,刘伟长长得还是蛮帅的,当得起“高大帅气”四字评价。只不过刘公子帅气的脸上,不时露出的邪气,让人有点看不顺眼。
“慧慧,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刘伟长瞪着慧慧,眼里如欲喷出火来。
看这个样子,刘公子还是蛮在意慧慧的嘛。
不过也难说,许多男人,经常在外沾惹草,平曰里自家老婆基本不用。若一旦得知老婆红杏出墙,却也禁不住怒火勃发。
非是为了爱,只是“自私”两个字在作怪耳。
“菲菲打电话给我说,慧慧有事要找我,我就过来了。”
柳俊站起来,淡淡说道。
这男人若冲动起来,什么蠢事都做得出。尽管柳俊丝毫不将刘伟长放在眼里,却雅不愿在学校和人打架。若他真控制不住自己,说不得只有先发制人,一下子将他摁住,免得闹大。
见了这个架势,一直八卦不已的李玫和许琪都惊恐地睁大眼睛,没了声息。
“是你给严菲打的电话?”
刘伟长盯住慧慧,双手握拳,状极愤怒。
慧慧很是畏惧地点点头,嗫嚅道:“我……我想帮你……”
“老子不用你帮!你女人家懂得什么?”
刘伟长吼了起来。
顿时惹得餐厅里人人侧目。
小餐厅的负责人见情势不对,怕打坏了家具,忙即过来,问道:“发生什么事?”
“滚开!”
刘伟长暴怒地喝道。
“嘿呀,你这个人,怎么说话的你?这是学校懂不?”
那餐厅负责人四十余岁年纪,个子并不粗壮,却是双手叉腰,凛然不惧。也是哈,这是人家的地盘。你刘伟长单身一人,再高大健壮吧,人家也没理由怕你!
刘伟长牙齿咬得咯咯响,怒目盯视那负责人,恶狠狠地道:“学校怎么样?你怕是不知道老子的厉害吧?信不信老子把你全家都砍死!”
慧慧吓坏了,忙拉住刘伟长的手,哀求道:“伟长,我……我真的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想帮你……求求你,别在这里闹了,好不……”
“滚开,不要脸的贱女人!”
刘伟长一把将慧慧甩了个趔趄,要不是餐桌拦住,差一点就摔个四脚朝天。
餐厅负责人见不是头,扬了扬手,一家伙又上来两三个厨师帮工之类的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刘伟长,貌似他若再有甚异动,就要对他不客气。
柳俊摇摇头,说道:“刘伟长,别给你老子添乱了。”
“你……”
刘伟长又盯住柳俊了。
“我怎么啦?别忘了你表哥的前车之鉴!”
淡淡一句话,顿时令得刘伟长一下子冷静下来。
貌似正是他表哥孟跃进在向阳县的“失手”,才导致孟宇翰黯然去职的。比起六年前,如今的局面对他老刘家更加不利。
柳俊笑了笑,对餐厅负责人说道:“老板,结账吧。”
“一共六十一,算六十块吧。”
柳俊掏出两张五十元大钞,递了过去。
第四套人民的币有设计百元券,不过这时候尚未发行,估计也不用等多久了。
接过老板找的钱,柳俊朝慧慧和李玫许琪扬了扬手,转身出门。
“柳俊,你不要太得意了!”
刘伟长在柳俊身后吼了一句。
柳俊微微摇头,也不理会,径直走了。
……吃完晚饭,一家人围坐闲话,姚语梅出人意料的忽然登门前来拜访。
柳俊以前也见过姚语梅两次,每次见到,这个女人都是满脸笑容,浑身精力弥漫的样子。但现在,却似乎很是憔悴,脸上虽然也努力装出笑容,却无论如何掩饰不住那种深入骨髓的疲惫,让人一见之下便心生怜惜。
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能有这般风韵,也算得极品了。
对于姚语梅这个时候登门,柳晋才和柳俊心里都明镜似的。阮碧秀他们就有些不大清楚了。不过家里的规矩,客人上门是不能怠慢的,阮碧秀忙即起身要给姚语梅倒茶,柳华笑道:“妈,你坐着,我去。”
因为柳晋才身子不适,柳俊又在家,柳华和江友信今晚都回家来吃饭。
柳叶却是在严家陪解英聊天。
严明从部队转业之后,跟换了个人似的,十分敬业,很多时候晚上都住在一铸管厂。严玉成又不可能天天与解英聊什么家长里短的闲话,解英有时候真是憋得厉害,有心想要来柳家和阮碧秀聊天,又怕有客人登门拜访,不敢离开。柳叶这一成了严明的女朋友,两家住得又近,陪“婆婆”聊天的重任自然就落到了她头上。
“姚语梅同志,请坐吧。”
柳晋才淡淡对姚语梅说道。
“谢谢市长!”
姚语梅恭谨地答道,款款坐了下来。
“市长,我……我是来向您检讨的……”
甫一落座,姚语梅便沉痛无比地开了口,眼睛眨了眨,竟然流出了两行泪水。
柳俊不觉大为佩服,这水平要赶上专业演员了。
柳晋才像是很随意地望着她,既不接话也不阻止,静待下文。
“市长……我对自己的亲戚管教不严,姚哲文打着我的招牌招摇撞骗,承包工程,导致出现了汽车总站候车室那样不合格的工程……这个事情,我是有责任的……”
那个候车室我去看过,岂是“不合格”三字了得?十年之后,共和国总理站在某市防洪大堤上怒斥“王八蛋工程豆腐渣工程”,柳俊看恒安公司搞的这个工程,足以当之。
柳晋才还是不吭声。
姚语梅眼中闪现出一丝慌乱。
“市长啊,现在有些同志怀疑我在这个工程中捞了什么好处,这……真的是冤枉啊……姚哲文打着我的招牌在外边承包工程,我确实不知情啊……”
姚语梅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来擦拭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那眼泪愣是越流越多。
果真好本事。
“市长,我知道我工作能力不够,工作中存在这样那样的失误,但是我敢保证,我绝对是以一个党员的标准在要求自己的……个人品格方面,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这个组织上可以调查……平时工作中过于坚持原则,免不了要得罪一些小人,他们这是趁机打击报复……市长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姚语梅擦着眼泪,絮絮叨叨地述说着自己的“冤情”。
这个时候,电话铃忽然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