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金德热情地伸出手来,微微弯腰,握住了柳俊的手,连连摇晃。
嗯,这老小子硬是要得,握手握得一点不敷衍。
“方检客气了,一个小孩子罢了,你还记得?”
柳俊不亢不卑,微笑着说道。
“记得记得……”
方金德笑呵呵的。
你小子当着我和梁国强的面,大模大样拿走那封信,牛哄哄的,老子能不记得吗?
“程大队,你来就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啥呀?太见外了,呵呵,快请坐!”
握着柳俊的手摇了好一阵,方金德这才招呼程新建。
程新建放下东西,甩了甩胳膊,笑道:“我就是出把子力气,东西可都是小俊买的。”
“哦?柳主任真是太客气了,这可当不起!”
柳俊微微一笑,也不解释。
既然做了衙内,人家自然而然要将他和柳晋才联系起来,也是人之常情。关键是柳俊年纪小着,暂时这个人情还记不到他头上。
那也没啥,记住老子的人情比记住柳俊自己的人情更靠得住些。
方金德的爱人忙着上茶水瓜子,满脸都是笑眯眯的。一个是柳主任的儿子,一个是方奎的顶头上司,怠慢不得。
“呃,小俊啊,你现在上几年级啊?”
方金德问道。
柳俊晕了一下。
好久没听到这种问候了哈。
想想人家方金德也没错,你不就是一个小屁孩,不问你上学的事难道问“在哪里发财”?可柳俊要接了这个茬,今晚这趟估计就白来了。
谁能和一个小学生商量什么大事啊?
柳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略略晾了方金德三五秒钟,这才缓缓开口道:“方检,上学的事咱们就不聊了吧,怪没意思的。”
“啊?”
方金德万没料到柳俊张口就来这么老气横秋的一句,忍不住再上下打量他一眼,坐在那里气度沉稳,脸相尽管稚嫩,神态可是老练得紧。
“行,不聊上学的事,呵呵……”
“爸,俊哥他……”
方奎在一旁插话,柳俊眼睛一扫,顿时将他后半截话语扫了回去。你小子给我闭嘴,本衙内跟你老子说话,凭你还不够资格插嘴。
方金德心里又是一沉,看来这个小屁孩还真是小觑不得。瞧自己不争气的儿子,见了人家简直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怕得厉害。
“方检,我今天和程哥来的意思,就是想问问张云霞事情。”
柳俊放下茶杯,慢条斯理地道,语气平缓,不带一点紧张,犹如和老朋友聊天一般。
“张云霞的事情?”
方金德一时还不习惯和柳俊这种年龄的小孩子如此一本正经说话,也万没将他们此番来访与张云霞联系起来。徐国昌得罪了严玉成,就等于也得罪了柳晋才,这个事情他心里有数。张云霞既是徐国昌的同案犯,又是徐国伟的老婆,柳主任的儿子问她干嘛?
“对,张云霞主动交代犯罪事实,又检举徐国昌,也算是有立功表现吧?”
柳俊也没打算拐弯抹角。
“嗯,算是有立功表现吧。”
方金德一时拿不准他们的来意,顺着话头应了一句,神色里多了几分戒备。
“既然有立功表现,那检察院能不能酌情从轻发落?”
柳俊直截了当挑明了来意。
方金德也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料必是利用这几秒钟的时间在迅速思考该当如何应对。想了想,还是要先搞清楚原因再说。
“嗯,这是……柳主任的意思?”
柳俊笑了,淡淡道:“方检,你别误会。是我的意思,我爸不知道我今晚会到你这里来。”
“你自己的意思?”
方金德又陷入了沉默。
哄鬼呢。你一个小屁孩,这事能跟你扯上什么关系?
“是这样的,我爸呢,对酒厂的事情很关注,徐国伟在酒厂负责销售,干得不错。我不希望张云霞的事情,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
柳俊找了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理由。
方金德点点头,像是松了口气。他是久经风浪的积年老手,情况不明时,是不会轻易许诺什么的。只要搞清楚了原因,这事就好谈了。
“嗯,张云霞贪污公款的数额巨大,虽然有立功表现,也难以免罪啊!”
柳俊知道方金德这话不是打官腔,这中间确实有点不大好办。
“话是如此,犯罪也有个主从之分,张云霞是从犯,又有立功表现,如果能主动退赃的话,是不是能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方金德此时的神情,足以用震惊来形容。便是程新建,熟知柳俊能耐的,亦有些吃惊。这话句句切中要害,又丝毫不违背法律程序,连法律术语都用得分毫不差,哪里像是一个十岁小孩说的话?
稍顷,方金德深深吸了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说道:“如果张云霞能主动退清全部赃款,我们检察院可以建议法院减轻处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