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他早就猜测着,自家的师父多半有点来头。但是他也没有想到,黄归山的来头竟然如此之大,其跟脚直接就和本朝帝族相提并论了!
黄归山瞧着余缺,又矜持的指着自己,道:“你猜为师之姓,从何而来?”
余缺细思,很快就眼皮微跳,想到了一处。
黄归山啪的拊掌,道:
“没错,为师姓黄,此姓乃是‘黄山’之黄。黄山道宫的开山祖师,便是为师的祖上!
且传言为师的祖上,还可以再往上追溯,能一直追溯至上古时期,黄帝于此山中炼丹的典故,我族曾为轩辕氏族。”
余缺看向自家师父的眼神,顿时又变了变。
他不由的咋舌:
“师父你这一脉,既可追溯至黄山道宫开山立派之时,又可追溯至黄帝炼丹之时,这跟脚,即便是帝族君家,恐怕也难以和您相提并论吧。”
但是黄归山本人闻言,顿时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一声,道:
“前面半句,你可以记住,但后面半句就不用了。
为师都怀疑,后面的是祖上牵强附会,为了往自个脸上贴金,才整出来的说法。有可能,为师祖上当年,压根就不姓黄,是后来改姓的。”
这番自谦到“大逆不道”的话,让余缺的表情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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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黄归山摆摆手道:
“为师就不再和你卖关子了,咱这一脉,确实是黄山道宫开山时的嫡脉,但是时移世易,早在本朝开朝时,黄家就已经不再是宫主一脉。
眼下的黄山道宫,分别由师徒一脉和宗族一脉轮流执掌。
黄家即便放在世家宗族内,也已经算不得多么厉害,仅仅因为有着开山祖师之后的名头,这才门庭始终不坠,属于黄山上九家之列。
但是黄家的后人,个个都不成器,整个宗族在山上,地位更类似于吉祥物,时不时还会有族脉被迫分家,不得不从黄山上迁出。”
黄归山指着自己,自嘲道:
“而为师我,就是不成器中的典型。我这一脉,单传至今,然后自我开始,正式被踢出了山上黄家的门庭,眼下只是山下第七坊的黄家分支罢了。”
余缺听着,懂得了自家师父,为何谈及血脉姓氏时,会既自豪又自卑了。
静室中,黄归山收敛起自嘲的表情,他微咬牙齿,对余缺说:
“为师自从被山上黄家踢下来后,便舍了黄家的字辈,自名‘归山’,不娶妻、不生子,所定下的决心,便是我若无法归山,我之一脉,便自我而止,省得再羞了先人!”
随即,从对方又怅然道:
“奈何,世间多少事,皆非人力所能为。
为师当年能成仙家、能当上炼度师,都是托了山上黄家的福份,而自身的资质,实是朽木不可雕也……不得不认命啊。”
黄归山怅然苦笑,这时朝着余缺看了眼:
“但为师想着,就算自个不能再登黄山,那好歹等到死时,这把骨头得落叶归根,最好是洒在黄山的天都峰上,亲眼看看此山。”
余缺听到这里,彻底明白了。
话说黄山者,古时又称“天子都”,天都峰为黄山的三大主峰之一,其高虽不及莲峰、光明顶,但卓立地表,最为雄伟壮丽,堪称“黄山第一峰”,也正是黄山道宫的祭天之所在。
而想要把骨灰撒上去,即便是偷偷摸摸的撒,至少也得先考上黄山道宫,并且修为有成,能受邀上天都峰观礼,如此方才能如愿。
黄归山应该是觉得自个没指望了,又不打算有后,便将希望寄托在了徒弟身上,他想要收个成器点的徒弟,等徒弟考入道宫中,并有机会登上天都峰了,就能帮其圆梦。
甚至说不定,黄归山还奢望着,其徒弟有朝一日还能帮其回到山上黄家中,代替祭祖一番,狠狠的扬眉吐气!
到这时,黄归山终于是将自己的“小心思”说完了,他连忙就朝着余缺拱手:
“缺儿,为师知道这番话有些重了,你可千万不要有压力……哎,这等鄙俗之事,为师本是不想对你说的。但今日你以‘太岁法脉’一事来问我,我实在是不知该如何解释。”
黄归山诚恳至极的看着余缺:
“师父可指天咒地,我黄归山实非太岁法脉中人,亦未曾算计于你,只是想找个成器点、又瞧得上咱的徒弟,了却残生遗愿而已。”
余缺闻言默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