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木莲站在纸坊中,目送着余缺彻底离开纸坊后,依旧是久久不语。
怔怔出神好一会儿后,此子才压下眼中的触动,紧了紧身上黑袍,低头混入人群中,自行去寻摸鸡鸣狗盗之辈。
适才余缺还问过他,需不需要一些钱财相助,其手中还有一方打杀了尤氏得来的令牌。但他方木莲,既已牵累了义兄弟,如何还能再索取义兄弟的财物!
若非眼下还未出城,他反倒是想要将身上财货,全都送给余缺。
僻静之处,方木莲忽然阴冷的对着自个的脑后,道:“老狗,你此生唯二的用处,便是家财颇丰,且令我和余兄弟相遇也。”
只见在他的斗篷内。
其脑后正长着一张狰狞的鬼脸,时刻面色痛苦的哀嚎着,但是又叫不出声,诡异又瘆人。
………………
当余缺私交方木莲时,黄山县城内,几乎所有的县学授度院所在,今夜都是灯火通明。
一道道人影,在模糊的玻璃或窗纸后面,走来走去,口中并不断的议论,忙碌的不可开交。
明日就是放榜之日,今夜自然就是各方县学加班加点,将榜上名单给整出来的时候。
除去一干忙碌杂事的文书、书办、账簿种种衙役之外,县学内的教谕们,连同执掌一地仙脉的学正,也已经是坐镇在各授度院内,等待着种种名单呈上来,他们进行最终的敲定。
其间,教谕们偶尔也会发话一番:
“此子我晓得,考了十来次了,虽然年过三十五,也未能在第三关中获得成绩,但是毅力可嘉,不可废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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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妥不妥,此子既没有在鬼考中取得成绩,年纪也不小,前两科成绩也平平,何必取他。”
“杀人夺宝,非为善类,不取不取。”……
有时候,考生们能否榜上有名,仅仅是院中某教谕,随口一句话的事情,其他人往往也不会驳斥,结果便就此定下了。
当然了,黄山第七县学中,诸如余缺等九人,他们在鬼考当中大放异彩,直接结题破题,这等硬成绩着实了得,是谁都无法将之打下榜单的。
只不过当一百二十名入榜考生的名单筛选出,如何排列名次,以及前十名的箓生资格,究竟会落谁家,就不一定只看成绩了。
特别是其中备受关注的榜首之名!
好在今年的第七坊榜首,能角逐此名者,仅仅有两人而已,其余者和彼辈比起来,全都是逊色一大截。
而这两人,正是夺得了两科头名的余缺,以及文考基础满分的那名女考生——谢晴洁。
两人的名字呈上桌,其中余缺的名字,还被文书衙役们列在了前面,其在考试中种种表现,也都写有记录,传阅众教谕,惹得教谕们议论纷纷。
其实单论成绩,余缺和谢晴洁之间,也是拉开了不小的差距。
于是顿时就有教谕轻笑:“看来今年的榜首之选,倒也不难做出分辨。”
但是很快就又有人回应:
“当真不难么?一边是寒门贵子,一边是谢氏贵女,如何不难。要知道那谢氏血脉,一旦开庙,可必定是个灵庙。”
两番话顿时在院中引起了注意。
不少教谕都是眼神微动,然后目光撇开了余缺的名字,落在了那“谢晴洁”之名上。
就在众人犹豫间,忽然有一女声,貌似公正的笑道:
“诸位道友,此事简单。
榜首给那女娃,三科之头名,都给那余缺,不就妥当了。这样我等既不会得罪谢氏,又不至于埋没了人才。”
这话声,顿时令不少教谕目中微亮,口中低声议论,然后点头赞同。
第一科文考,按理而言,那谢氏之女的赢面大,应当给此女,而三科的总成绩,则是余缺的赢面大,榜首应该给余缺。
但是两者的家世,宛若云泥之别,余缺在跟脚方面输得一塌糊涂,且这样处理,今年的第七坊成绩就过于平庸了,无甚能夸耀的。
而若是将榜首给了谢氏女,又将文考头名给余缺,让其凑个三科头名,此举既照顾了高门大族,又照顾了寒门子弟,任谁也说不出个歹字来,还值得大书特书!
只不过余缺若是在场,他会一眼就听出认出,刚刚那公正评判之人,正是负责监考鬼考的红蛇夫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