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缺有些手足无措,他压根就没有想过偌大炼度师行会的会首,会是这般的不着调。支吾几下,他便要一口应下,但是又被旁边的黄归山用手拐了拐。
“您老别逗他了,他要是被婶儿入梦,小施惩处,少说也得萎靡上大半个月,到时候,耽搁的事儿可就多了。”
余缺闻言,连忙拱手:“多谢会首前辈厚爱。”
“得。”白须会首索然无味的负手,背对着两人,对着静室中一幅挂在墙上的八尺大画,嘀咕:
“老婆子,瞧你给人吓得,老夫连找人整两口都寻不见人了。”
余缺抬眼一瞧,目光再次一愣。
因为挂画上所绘制的,是一气质妖艳、浓妆艳抹的窈窕女郎。
其眉眼如丝,能把画外之人的魂儿都给勾进去似的。
最关键的是,画中女郎见余缺在看她,她还眨了眨眼睛。
当余缺以为自己看了眼时,对方还在画中打了个哈欠,并没好气的白了众人一眼,端的是个活灵活现、恍若生人。
旁边的黄归山面色微急,连忙朝着画中女郎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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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小黄嘴笨,可不是在嘀咕您。
刚才可是会首他为老不尊、老不羞一个!”
妥了!
这画中的女郎,就是那白须会首的婆娘!
此等情况,余缺记得自己还在鬼集中看见过类似的。
于是他的脑中,顿时就浮现了那女郎从画中走下来,化虚为实,摇曳身姿,与那白须白发的会首,一起颠鸾倒凤、吸骨抽髓的场景。
余缺微吸一口凉气,在心间暗叫“真会玩啊”。
他是真没想到,这老者身为一坊的炼师之首,德高望重、才高行厚,但其婆娘居然不仅不是仙家,连活人也不是……
不过话又说回来,对方是个炼度师,手艺活本就是玩鬼弄怪,其以画中之鬼为妻,倒也挺符合身份的?
余缺看呆了眼,旁边的黄归山见画上的女郎并没有动怒,则是大松一口气。
再三拜了拜对方,黄归山才出声:
“会首,您做个人吧,赶紧的把朱笔金册拿出来。我还得带着小子到处认门,再在青符那焚香打醮,汇报给朝廷。”
白须会首吹了吹胡子,猛地一耍袖袍,啪嗒声响起。
屋中有一匣子打开,从中飞出了一方金灿灿的书册,并有玉笔一只,笔尖鲜红。
“自己写。”
白须会首交代了一句,便不再理会。
对方从袖子中提溜出那萝卜状的药材,喜滋滋的又掏出一方酒坛子,将之泡入了酒坛中,还俯下身子,深深的闻了一口味儿。
“南山猛虎,好东西啊。”
黄归山这边,则是果真取过那玉笔,自行翻阅金册,并郑重掐诀,口中诵念咒语,俯身在其上写字。
写完后,对方将余缺叫到身前:
“取指血一滴,并留存神念,皆打在此字上面。”
余缺低头一瞧,发现金册上存有诸多人名,黄归山所指的,正是“余缺”二字。此外,册子上还有年月日、年岁种种小字。
余缺不敢怠慢,连忙如对方说的做。
金册留名后,黄归山又恍若在自己家里一般,自行走到了静室的一侧,翻箱倒柜的,从中找出了一张玉牌。
此牌灰色,形制类似神堂中的青符,两面篆刻也有清约,但是还不到半个巴掌大。
黄归山再次运笔,在玉牌的底部写写画画。
滋滋声间,灰气涌动,玉牌底部有四颗阴文凹出,为“炼师余缺”四字。
做完这些,黄归山将玉牌凑向金册,对准了上面的那一滴指血,啪的一印,四字烙印留下,玉牌底部也变得鲜红。
做完这一步,黄归山就将玉牌扔给了余缺,并拍手道:“完事!”
余缺懵懂的双手伸出,接过灰色玉牌。
他愣了愣,还是有些发懵:“这、这就完了?”
“对,完了。”黄归山拢着袖袍,瞥了瞥旁边正在泡酒的白须会首。
他揪着胡须,笑吟吟的道:
“你也不看看我和会首是何等关系,有黄某领着你,何须次第的敲钟示意、摇掷杯筊、焚香上表,并经过众多的炼师审阅之后,传遍全会,才能将你添入金册中。”
他摇头道:“麻烦麻烦,一搞就一个上午起步。待会我再带你再去认认门,给大家伙通个气就了事。”
霎时间,余缺心间原本存在的一个疑惑,顿时就解开了。
难怪这黄归山,会自信满满的让他考完试,再认证炼度师,且丝毫不担心认证的过程中,行会这边会不会流程走的太慢、推脱,甚至是直接没赶上日子。
原来这浓眉大眼的,上头有人!
此外,会首静室中。
余缺的喉咙滑动,他很想对黄归山说。
对方口中的敲钟示意、摇掷杯筊、焚香上表、众师审阅、传遍行会种种……其实他觉得一点儿都不麻烦。
别说耗费一个上午或一个下午了,就是大搞特搞,搞它个三天三夜,他也是当仁不让,毫不推脱,能过就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