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木莲本人也是愣在了原地。
一旁的余缺见状,反倒是目中古怪。
他暗自嘀咕:“竟然能得到县学考官这般高的评价。难怪我感觉自己即便有着传承,还有着神识辅助,单论油炸鬼一事,也还是不如方兄厉害。”
看来此事并非是他无能,而实在是那方木莲过于了得,浸淫颇久!
“从你第一个堪破本关的考核内容来看,你小子在炼度悟性上,同样也有点天赋。”
卢铁口中还笑道:“嘿,当初本座琢磨出这考题,还找了个炼师行会中的老家伙来试试,对方破题的速度,可没有你快。”
他用大手拍着方木莲,叹到:“你小子当真算是个人才!
胆大心细、性情坚韧。若是可以,本座真想收你为徒。”
方木莲本人双目怔怔,脸色又黑又红,他口中不好意思的道:
“多谢考官大人,其实郑师傅一直骂我蠢笨来着。”
卢铁闻言,脸上的笑意当即转冷,顿时骂骂咧咧:“这狗东西,尽误人子弟。
还有,你这家伙未免也过于老实了吧,你若是真是个蠢货,岂能当炼度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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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让方木莲再愣,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台下的其他人,对此倒是纷纷点头。
有人笑着起哄喊道:“小哥别妄自菲薄了,能当炼度学徒的,哪个不是身家富贵,或是天资惊人之辈。”
这话进入方木莲的耳中,让他更加的惴惴不安了。
并且他看着身前考官的态度,心中也咯噔跳动,对方现在越是夸赞他,他越是感觉对方有坏消息要说出来。
果不其然,卢铁当着众人的面,轻拍方木莲,再次叹到:
“可惜可惜,你本源烧干,寿命摧残,气息是外壮实虚,已经被那老东西给耗的几乎油尽灯枯了。”
此人口中再次骂咧:“妈了个巴子,要是让我下次逮住那郑老黑,非扒了他的皮不成。”
方木莲僵住了,四周的考生们也是交头接耳。
在场众人可都是度过了文考的人,好歹也算是一坊之文脉了,个个仙学基础扎实,自然明白卢铁口中的意思。
“嘶!本源烧干,外壮实虚?那岂不是都没几年活头了?”
“真的假的啊?看起来不像啊。”
“啧,年纪轻轻就耗干了身子,别说养家神了,只怕过不了几年就会形销骨立,比那些个白发考生都不如,难怪考官不要他。”
余缺旁观着,心间也是一沉。
旁人还在怀疑那卢铁所言的真假,但是他是下意识的就相信了。
因为他只在郑老黑的店中忙活了一个多月,就调养了近三个月才养好,且是借助了神识之妙,而那方木莲,其人可是在纸扎鬼店中苦熬了四五年!
至于方木莲本人,此人是学炼度的,对于油尽灯枯一事,知道的更是无比清楚。
此子的脸色瞬间发白,口中连连道:“不、不可能。每日我娘都会给我煮牛乳羊乳,养身子……
您看我,身子倍儿壮!”
方木莲在脸上扯出笑容,还拍了拍自己精壮的胸膛,砰砰作响,显示自己压根不是油尽灯枯。
熟料卢铁看着他的眼神,却是越发的怜悯和可惜。
“不信是吧。”卢铁叹气,“你没有神识,看不清倒也正常。那本座便让你亲眼看看!”
咔嚓一声,在众人反应不过来时,那卢铁忽地伸出手掌,用指甲在方木莲的左手胳膊上轻轻一划。
宛若莲藕被掰开般,方木莲的左臂从中折断,脆生生的露出了筋络、骨骼,但整个过程中,连一滴血水都没有流下。
考官卢铁掰着方木莲的手臂,细细翻看了一番,口中嘀咕:“妈了个巴子的,情况比我想的还严重。”
台下的旁人,以及余缺,只听见对方的话,并不明所以。
但是他们可以瞧见,那方木莲本就发白的脸色,此刻更是纸一样苍白,毫无生气,眼神木然,甚至绝望的看着自己的断臂。
终于,考官卢铁持着对方的手臂,向着炉子左右及下方的众人示意:“都看清楚了,以后可不要被人坑害。”
嘶!
只见方木莲的臂骨上,布满了孔洞,内里的骨髓空空,仿佛被吸干了或是烧焦了一般,黑黢黢的,不见半点骨髓。
所有瞧见这一幕的人,顿时吸了口凉气:“骨髓都被榨干了!”
“这他娘的,不是没好几年活头了,恐怕是活不过今年吧。”
余缺也怔怔的看着方木莲的骨髓,他脑中还猛地想起来。
方木莲曾经自豪的说过,没人能在郑老黑手下待四五年,他是头一个!
“我、不信。”方木莲沙哑着嗓子,从喉咙中挤出声音。
考官卢铁冷笑着,又轻轻的划开了方木莲的另外一只胳膊,将之骨头翘开,内里赫然也是空洞发黑状,全靠着一口鬼气在支撑。
“认清现实,小子。”
对方冷冷道:“并非我一定要阻止你完成武考,而是你今日精气消耗过重,若是胆敢捞取第三颗鬼栗子,必死无疑!”
话声说完,此人三下五除二的,先是将方木莲的右臂给重新合上,又是从身上搓下一层油污,黏合上方木莲的左臂,并且不知从何处搓下一粒泥丸,弹入了发呆的方木莲口中。
卢铁交代:
“回去立刻辞工,再把两颗金元宝栗炼化了,好好休养,从今往后再也不要动用家神,这样兴许还能有几年活头。”
话声落下,考官便揪着方木莲,将之交给了衙役,让衙役们将方木莲带出考场。
和之前被淘汰的考生们不同,方木莲像是癔症了般,他只是紧紧攥着两颗金元宝,目光发愣,脸上似笑似哭,就是说不出话来。
木然着,他双脚垂地,被衙役们像是拖尸体般,僵硬的拖离了考场,一时间风头烟消云散。
其人离去后,考试现场一片沉默。
数息后,众人才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阵阵议论声。
“造孽啊!”
不断有人摇头叹息,还装模作样的扼腕不已,评头论足。
余缺独自站在铁炉上,也是怔怔。
忽然,他猛地回过神来,袖子一甩,将铁水内的东西取出,握持在手里。
只见三样东西黄澄澄,金灿灿,煞是好看。
原来是他的栗子全熟,元宝尽出了。
这时不远处响起一阵大叫:
“唉,余兄你还是比我快一步,我第三颗还没炮制出来呢……看来武考头名又是你的了!”
是那钱化真的声音,对方也会炼度,在懂得解题法子后,炮制鬼栗自然是手拿把掐,只不过,此人终究慢余缺一程。
嚯!
叫声传开,刚刚有所平息的考场众人,再次喧哗,忍不住的都望向余缺。
很显然,县考第二关的头名出现了,正是余缺!
只是余缺独自站在铁炉上,他看着手中的三颗金元宝栗,一时间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叹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