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找到九命真人的身影,只看到山径上,一个背着药篓的老头拾级而上。看着这个白发苍苍,一脸风尘的老头,田林先是皱了皱眉,接着连忙执礼道:“晚辈田林,见过鱼观主。”
老人捋了捋胡须,笑看着的田林道:“你是黄平安的弟子吧?”
老人说话时,已错身走进了道观。
就听得‘汪汪’两声叫唤,苟道童的身影没有出现,倒是正殿里奔出一只小奶狗来。
小奶狗脖子上挂着项圈,那项圈田林却是认得的,正是苟道童的本命法宝。
“哈哈,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没有逼人吃你的粪便吧?”
老人先把药篓放下,弯下腰把这小奶狗抱了起来。
白色的小狗在老人的怀里伸出舌头,接着舔了舔老人的脸。
老人一面抱着小狗进屋,一面跟田林道:“帮我把药篓拿进来。”
田林连忙去提药篓,让他失望的是,药篓是普通的药篓,而药篓里的草药也是真正普通的草药。
但他面上没有露出任何失望之色,而是恭敬地提着背篓和柴刀进了屋去。
老人那边已经把小奶狗放下,田林这边很有眼力见的拿了盆给老人打了水。
老人一面净手,一面看田林道:“我如果没算错,玉龙大洲的资源也该用尽了吧?你能五行筑基,倒不容易。”
田林立刻恭敬的道:“晚辈也只是侥幸而已,只是玉龙大洲如今筑基池都已经用尽。偏偏千年木又被人伐光了,大洲里的人都渡不过沉仙塘。”
老人点头:“中州的赵天阳行事确实霸道了些,不过毕竟是正派人士,他没有把你们玉龙大洲的人屠光,还算是留了你们一条活路。”
田林听言心里腹诽,多大的仇要屠光一个大洲的人?
况且伐光了千年木,以至于千年来不知多少人为寻出路而死,又惹得现在的人为了一丝机缘拿人血炼丹——
凡此种种,因果不该着落在那个姓赵的头上?这也算是正派人士的作风?
他心里这么腹诽,但面上不敢表露。
反正他既不知道赵天阳是谁,也没打算替玉龙大洲的人抱不平。
他自己,也不是玉龙大洲人士。
“你纵然筑基成功,想要渡海也是困难。不过,你手里有一个传送符,正好沧州有个传送阵,可以帮你传送到中州或者莱州去。”
田林听言愣了愣,忍不住问老人道:“前辈说的莫非是九命真人的墓穴?”
老人点头道:“九命每死一次,都会在墓穴里留下传送阵。她活了九世,这天下间九州都有她的传送阵留下。”
田林听言立刻道:“那位九命真人,晚辈见过她一次。她,好像不是很好说话。”
老人愣了愣:“你惹到她了?”
他不等田林回答,又道:“也罢,老夫送些千年木给你,你出去后可以渡海到沧州去。”
田林听言,立刻执礼道谢。
老人这时候已经洗净了时候,用帕子将手擦净,忽然跟田林道:“田林,你可愿拜我为师?”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田林跪在地上,行礼道:“弟子田林,见过师尊。”
老人叹了口气,也不扶田林起来,只是看着田林道:
“我轻易不收徒弟,只因为我答应了黄平安,他给我撞满五千年的钟,我就收他的传人做真传弟子。所以你这机会,是黄平安挣来的!”
地上的田林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老人一眼,紧接着低下了头。
他如果没算错,邀月老祖死了多久?
也就一千年而已。
邀月老祖在问道宗活了多久?
田林不知道,但他怎么算,也清楚邀月老祖从去往沧州,再到从沧州回来,拢共不过千三四百年的时间而已。
“我家老祖,还有三千多年的钟要撞?”
田林犹疑了一会儿,还是问了这么一句。
“是啊,他的神魂被问道钟所拘。直到撞完最后的三千年,他才能得解脱。”
田林听言,脑海里浮现那个凉亭下老人的身影。
老人千年来一直在凉亭下机械的等待日出和日落,尔后准时的撞钟。
千年来,不曾有过一次懈怠。
“我家老祖,为什么要用五千年的‘不安生’,换我做您的弟子?”
田林害怕此事有阴谋,觉得还是问明白为好。
老头儿也不恼,道:“他大概是心不甘情不愿吧?你可曾听说过,仙凡永隔,人鬼没入?”
田林点头道:“我邀月宗的山门,上面便刻着这两行字,据说是老祖亲手所书。”
老头儿道:“他这山门上的八个字,也正是问道山的门规。也因为这个门规,身为凡人子嗣的他,一辈子都只做了外门弟子,他大概是心有不甘吧。
田林,你说仙凡真的永隔吗?他不信,就不知道你信不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