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杀沾染业火,皮囊被烧了个千疮百孔。
一时之间,百杀披头散发,甲胄漆黑,好不狼狈!
此情此景,倒与先前那般桀骜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啊——”
百杀张开双臂,周身顿时盛开大片海。
四周阴风席卷,魑魅魍魉若隐若现,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
阵阵阴风,将业火吹得明暗不定。
陈袆见此情况,直接拿出了七彩琉璃盏。
他毫不犹豫,张口便吹了一口气。
一缕带有毁灭气息的漆黑业火,掺杂在七彩琉璃火中扩散而出。
魑魅魍魉,烟消云散。
阴风骤停,海皆陨。
百杀感觉到此火的厉害,心下骇然,再无先前强势之态。
这和尚好生恐怖,怪不得敢跑她的浮屠塔偷东西。
眼看此火,即将烧到她。
百杀银牙紧咬,亮出一面锦囊。
那锦囊黑漆漆,却有星光点缀,看起来颇为不凡。
陈袆手中的骨女,见到此物,眼中闪过一抹惊疑不定。
“和尚莫要得意,便叫你瞧瞧我这百宝锦囊的本事。”
“我有羊脂玉瓶,可倒无穷水。”
“快快变,快快变……”
百杀言罢,口中低声念咒。
百宝锦囊闪闪发光,从中蹦出一物……羊脂玉瓶。
其形颇似观音菩萨,手中的羊脂玉净瓶。
羊脂玉瓶滴溜溜一转,便对准了汹涌而来的火海。
顷刻间,涛涛水流喷涌,源源不绝,生生不息。
火海初时还能蒸发水流,可架不住此水源源不断,很快便熄灭在了羊脂玉瓶下。
唯有那抹漆黑的业火不曾熄灭,仍在水中熊熊燃烧。
“这又是什么宝贝?”
陈袆眉头一皱,喃喃自语。
“和尚你头发短,见识也短。”
“认不出我这仙家宝贝。”
“我这百宝锦囊,内有三十六件法宝,变化无穷,玄妙莫测。”
“任你手段通天,今日也得赔我夫君的丹材!”
百杀有百宝锦囊在手,找回了些许底气。
不过她在看向陈袆时,眼中已经有了些许忌惮。
陈袆这一顿胖揍,已经让她深刻的意识到,这和尚不是什么简单的存在。
若非她出门时,特意带上了此宝,恐怕就得交代在这了。
陈袆眯了眯眼,刚要有所行动。
却在此刻!
“轰隆隆——”
整座浮屠塔,剧烈摇晃,地动山摇。
澎湃的妖气,源源不断涌入塔中!
浮屠塔的塔身,似在迅速转动。
第五层的景色飞速变幻,黄沙,冰霜,泽国,森海……
八根庞大的石柱拔地而起,撑开塔内天地,镇住八方八极。
陈袆似是感受到了什么,面色大变!
“呼哈!!!”
一道宛如千军万马的呐喊声,自塔外传来。
陈袆目泛琉璃光,一眼扫去。
只见塔外,不知多少狼妖,身着金甲,摇旗呐喊!
战鼓擂响,万军开路,主帅出行!
兵戈之气,伴随着战鼓擂响而澎湃,直叫人心脏砰砰直跳。
百杀顿时面露喜色,精神为之一振。
一方琉璃碗罩,上铭周天星斗,被人猛然间抛出。
其上光芒璀璨,倒扣之下,宛如夜空。
下有八极镇地,割分阴阳。
上有星斗为穹,倒扣夜空。
塔外不知纠结了多少妖魔大军,妖气源源不绝,澎湃不断。
饶是陈袆心智坚韧,一时之间,也不禁生出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之感!
一时之间,他思绪电转,九环锡杖猛地打向百杀,意欲以其破局。
然而一抹寒芒先至,从天而降。
七星铭身,剑影如龙。
熠熠霞光如闪电,悠悠冷气逼人寒!
剑光尚且未至,陈袆便感觉到森然寒意扑面而来。
七星剑仙气飘渺,杀机暗藏!
陈袆眼见这宝剑现身,瞳孔猛地一缩。
他手中禅杖微挪,同剑光相撞。
顷刻间,剑光割得他八臂,鲜血淋漓!
骨女遭波及,骨骼寸寸崩裂。
幸得捡回一条小命,未伤根本。
陈袆面色难看,这等攻势远非百杀可比。
他瞥了一眼骨女,随手将其丢下,任由其仓惶逃命。
“嗖!”
一道金光破开浮屠塔,幌金绳随之亮相。
不过此时的陈袆,已然有了防备。
他当即掐动发觉,念动咒语。
逐去!
金灿灿的幌金绳猛地一顿,随即倒飞回,一只看起来便颇有有力的大手之中。
“好个天命人!本事倒是不俗!”
一尊高大的身影,迎着满天星光,披飘渺仙带,自塔顶坠下,落于场中。
此人一身铠甲灿金,手握七星宝剑,面容俊朗,身姿健硕。
斜披着淡黄帐袍,腰束着幌金长绳,哪里有半分好似妖魔的样子!
有诗赞曰……
丰神俊朗乌发飘,黄金铠甲亮光饶。
裹肚衬腰祇石带,攀胸勒甲步云绦。
手持宝剑斩邪魔,又取金绳束孽妖!
此人正是那天上星君……奎木狼!
不过如今,称其为黄袍怪或许更为合适。
这等压迫感,才是大妖魔!
百杀与之相比,更似仗着宝贝厉害的小妖。
“娘子,可曾受了伤?”
黄袍怪看向披头散发的百杀,眉宇间带着几分关切。
“相公安心,妾身无事。”
随着黄袍怪显露身形,百杀眼睛便从未移开半分。
其眉宇之间的煞气,尽皆融化成一汪春水,黏在其身上。
二者交谈之间,陈袆得了些许喘息机会。
他八臂沾满鲜血,看着十分吓人。
不过却也只是些皮肉之伤,在龙君的帮助下,很快便恢复如初。
“天命人……”
“吾未去找你,你反倒自讨上门,欺负我的夫人。”
“既然寻死,那吾便成全了你。”
黄袍怪见百杀相安无事,转而看向陈袆,眼中满是憎恨。
他话音落下,七星剑便飞遁而出。
“夫君我来助你!”
百杀同样悍然出手,朵朵红盛开,直逼陈袆。
这一刻,攻防易位。
原本面对百杀占尽上风的陈袆,顿感压力激增。
直面两头大妖魔!
换作任何一头妖魔,面对这种境地,恐怕都难逃一死!
于此同时……
申猴龇牙咧嘴的趴在地上,看着远处两尊大妖魔与陈袆,互相斗法而引发的天崩地裂之景。
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再一扭头。
浮屠塔内种种异象环绕,只许进,不许出!
一时之间,申猴颇有种欲哭无泪之感。
“我只是馋酒了,想偷个壶,怎的就碰上了这种糟心事情。”
“罪不至此,罪不至此啊!”
不过好在,申猴虽然有些不着调,但毕竟曾是天上元辰,六丁六甲。
他很快便回过神来,晃了晃脑袋。
“不成!”
“如今要走,怕是要费上大把功夫,轻易走脱不得。”
“况且这救命之恩,尚未报答,看着那小老弟就此身陨,也忒不地道了。”
“琢磨琢磨,兴许还有其他法子……”
申猴鬼鬼祟祟的藏入一堆石柱之后,借着飘飞的风沙掩护,疾奔了起来。
他一边跑,一边看向远处的黄袍怪,心中默默叹息一声。
“诶,奎木星君,多少年了,你何苦如此啊……”
……
“轰隆隆!!!”
陈袆架起九环锡杖,艰难挡住劈斩而来的七星剑。
难以想象的力道,砸得他倒飞百余丈。
黄袍怪的强大,远超陈袆预料。
相较于流沙河的卷帘将,黄袍怪甚至尤在其上。
对于这一点,陈袆倒是并不奇怪。
毕竟西游当中,曾言二十个猪八戒与沙和尚,也敌不过这位黄袍怪。
虽然在西游当中,猪八戒和沙和尚都不过是放屁添风的存在,但那也要看跟谁比。
最起码现如今的陈袆,对付一个残缺不全的卷帘将,都要死去活来。
更不要说,同这位黄袍怪作比了。
陈袆硬抗一击后,便欲和祂们拉开距离,寻觅遁出浮屠塔的法子。
“贼和尚,哪里逃!”
“我有一绣鞋,专门给人穿小鞋。”
“快快变,快快变……”
百杀好不容易占了上风,出了一口先前被暴捶的气,怎会轻易放过陈袆?
她口中念念有词,手中百宝锦囊当即蹦出一物……绣鞋!
这绣鞋仅有一只,蹦蹦跳跳便朝陈袆而来。
陈袆见此,虽不知此物有何用处,但也不愿让其靠近自己。
神足通!
他想都没想,便身形一闪,远遁数百丈。
“嗯?鞋呢?”
陈袆刚刚站定,回首看去,却不见绣鞋的影子。
他心中咯噔一声,顿感不妙。
突然!
陈袆脚下一痛,连忙低头瞧去。
原来是那绣鞋,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了他的脚上。
陈袆欲要将其脱掉,便见七星剑飞遁而来。
他见状只得暂避锋芒,欲要动用神足通躲闪。
然而绣鞋猛地一缩,竟痛得他动弹不得,神通自消。
“唰!”
黄袍怪的七星剑,端是厉害非常!
一道白茫茫的剑光,骤然闪过。
陈袆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刹那间,心口一凉……
“噗嗤!”
七星剑穿心而过,带起大片漆黑如墨的鲜血!
陈袆瞳孔涣散,身子踉跄。
他低头一瞧,只见自己胸膛心口处,被洞穿了一个碗口大的窟窿,前后可见。
“一千年了……”
“天命人,吾等这一天,已经一千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