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做娘的放心不下,想要为他缝个帽子。”
美妇人言语中,满是慈爱与担忧。
正所谓: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在他心通之下,那份温暖的母爱,使得陈袆大为感动。
不过美妇人这番做法,却让他摇了摇头。
“施主着相了……”
“这么粗大的铁杵,要磨成一根针,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施主不若另寻法子,或是买上一根针,或是买上一顶帽,何苦与一根铁杵较劲?”
陈袆见美妇人这副执着的模样,不由得开口出声,想要点醒她。
却不料那美妇人摇了摇头,手中动作不停。
“娃啊,是你着相了……”
“一针难寻,一帽难求。”
“娃此言,莫不是那何不食肉糜也?”
“针也好,帽也罢,我家娃子缺的并非一顶帽子,而是母爱与挂念。”
“我既然要为娃子,缝上一顶帽子,送他远行,又怎会轻言放弃?”
“铁杵怎的了,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美妇人一席话,使得陈袆恍然大悟,醍醐灌顶。
他隐隐约约间,似是悟到了什么。
可惜却差了一层镜水月,还未彻底捅破。
“我着相了吗……”
陈袆喃喃自语,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犯了痴念。
嘲笑,否定他人的执念,便是痴!
他自以为清醒,傲慢无礼,想要点醒美妇人。
未成想到头来,他才是那个着相的人。
陈袆想通这些后,连忙冲着美妇人躬身一礼。
“多谢施主此番教诲,贫僧失礼了。”
美妇人笑吟吟的点了点头,似是没有在意他的无礼。
“不知施主高姓?”
“施主于这梨园深处磨针,莫非是这梨园的主家?”
陈袆一边看着美妇人磨针,一边好奇发问。
美妇人似是也乐得跟陈袆相谈,开口便言:“小妇人娘家姓高,夫家姓贾。”
“幼年不幸,公姑早亡,与丈夫守着这片祖业。”
“家资万贯,良田千顷。”
“平时爱听戏,便建了这处梨园。”
“前些年丧了丈夫,小妇居孀,今岁服满。”
陈袆闻言,不由得多看了这位美妇人几眼。
他身旁的吕班主,更是红了眼。
单论美妇人这条件,简直好到没边了,有这么大的家产,还是位寡妇……
美妇人见陈袆这般模样,停下了手上的活计。
她笑着摇了摇头,转而一指重重地点了点陈袆的额头。
陈袆猝不及防之下,脑袋被点的向后仰了仰,有些不明所以。
“你呀你,说了这么多,怎还不醒?”
“你这娃子,不愧是我的崽,竟还打起你娘亲的主意来了……”
陈袆闻言一愣,娘亲?
美妇人笑而不语,脸上满是疼爱之色。
不知何时起,她一直打磨的铁杵,已然成针。
不过铁杵虽成针,却仍不见那顶帽。
“你这娃子,来的早了些,帽还未缝好哩!”
“不过正巧明日生辰宴,观戏唱曲招夫。”
“届时这顶帽,便当作娘收的那几个女儿,她们的添头嫁妆吧。”
“你可得给娘争口气,可莫要将这好事让予他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