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尊驾放过我这几个弟子性命!”
“他们自小孤苦,被父母送入我庙中修行!”
“若是尊驾愿意放过他们,老衲愿意以自身性命做抵,献上庙中所有的宝物财物!”
“然后让他们远远离开言家村,立下毒誓,永生不再回来!”
老禅师双膝跪地,额头上的鲜血顺着砖缝流淌。而那为首的道士,见此情况愣了愣。
不过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看着老禅师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嘴中啧啧称赞。
“好一个师徒情深!让我都颇为感动啊……”
“不过,怪不得那言行丕,说你读经读傻了脑子,不知人心。”
为首者轻轻摆手,便有两个贼道上前,一左一右的架住了老禅师。
“只可惜啊!杀了你,你们的东西,一样都可以全归我!”
“而且我这刀,时常需得人血来祭,最好是用修行之人的心头血!”
老禅师眼睁睁的看着,为首的歹人一步步走向众弟子,剖开了他们的胸膛。
他终于忍耐不住,发出一声惨烈的悲嚎。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为何如此啊!人心!人心!”
“妖魔食人,你们为何还想着窝里内斗,搞些龌龊名堂!”
“庙中枯坐数十载!为何如今,才叫我识得这人心!”
“哈哈哈,人心!人心!清净心,自在心,慈悲心,善心,恶心……”
老禅师说到最后,整个人又哭又笑。
他的双眼之中,流下两行血泪。
而其浑身上下,隐有金光浮现,时明时暗……
一时之间,异状显现。
为首的道士,双眼微眯,不再转动师刀。
他大手一挥,便有两个手下,挥舞利刃上前,欲取禅师性命。
“唉”
一道沙哑的声音,莫名响起,语气中带着些许愧疚。
那两个扑向老禅师的道士,身子猛地僵住!
“砰!”
未见其人,仅闻其声,那俩道士便爆成了漫天血雾。
为首的道士,吓得连连后退。
他连忙循声望去,便见身披锦镧袈裟的陈袆,缓步朝此走来。
一股难以言语的压迫感,莫名笼罩全场。
“你!阁下也是那山上的和尚?”
“以阁下的能耐与本事,为这老和尚出头,未免有些太过浪费。”
“何不投奔我等,占据此地,当一方土皇帝,享荣华富贵!”
为首的道士感受着,陈袆身上那股恐怖的压迫感,不禁大惊失色。
不过其才思敏捷,眼珠一转,便试图利诱这和尚,佯装招揽于他。
而几道血箭,正悄无声息的凝聚。
不消片刻功夫,便化作道道血光,向着陈袆的脑袋射去!
然而这等雕虫小计,对于陈袆来说,未免有些太过小儿科。
他面无表情,随手便拍碎了所谓的血箭。
神足通!
陈袆一步踏出,欺身而上。
为首的道士,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陈袆,瞳孔不禁猛地一缩。
霎时间,他脸上便爬满了恐惧,正欲开口言语。
然而还未来得及开口,他的脑袋便被陈袆,一巴掌拍进了道士自己的肚子里。
陈袆打杀了一众贼道,心中的戾气不减反增,并无丝毫畅快。
他本可以早早出手,如今却违背良心等到现在。
而这一切,却仅仅只是为了逼着老禅师大彻大悟。
这样一来,他便能不用在去那浮屠山,也能取巧得到所谓的无边佛法。
可真这么做了后,陈袆心中那份仅存的人性,又弱他有些愧疚难受。
此时此刻,怀中某物,时冷时热。
陈袆咬着牙,强行压下心中的戾气与愧疚。
事已至此,愧疚已然无用,这里都是假的,将经文拿到手才是最重要的!
念及此处,他连忙转头看向老禅师。
却见老禅师此时低着脑袋,一滴滴血泪,掉落在地。
他身上金光明灭,气息飘忽。
“老禅师,您怎样了?”
陈袆见此情况,眉头微皱,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异样感。
他正欲伸手触碰老禅师的肩头,将其唤醒。
然而周遭的场景,却在此刻寸寸扭曲,渐渐开裂。
血光蔓延,染红明月。
顷刻间,整个言家镇,大地开裂,屋舍破碎。
“什么情况?”
陈袆没有想到,任由贼道宰杀和尚,顺应原本事情发展,竟然还会有这番异象。
他心中一惊,连忙催动神通,便欲暂且撤离。
不过紧接着,他便感受到了一阵,莫名其妙的无力感。
霎时间,六根无踪,神通全失,半点催动不得!
甚至就连人皮纸,都在此刻无力取出。
陈袆身下一空,宛若失足坠落山崖,掉落无底深坑……
巨大的鸟巢之中,一位胡须白的老僧侣闭目盘坐。
祂的面容时而狰狞,时而慈悲。
便见其缓缓开口,语气无奈,充满悲悯
“圣僧还未曾失败,再给他一些机会,至少他解脱了高老庄。”
话音落下,便有恶毒声同样从其口中传出。
“屠灭了满庄生灵,算得什么解脱?”
“你莫要继续自欺欺人了,不过是假慈悲而已。”
“言行丕确实不是个东西,但他有一点说的不错!”
“众生愚钝,若是不知苦难,如何懂得清醒?”
“那高夫人,不也是在临死之前,才懂得悔悟?”
“而且你我二者,不也是从苦难之中诞生而出?”
“若不是老禅师遭逢大难,他又怎么可能悟出无边佛法?”
“又怎么可能在圆寂之前,以此点化出我们两个?”
“我能感觉到这些年来,你已经慢慢知道我是对的了。”
“所以我不会着急,这圣僧也未必能明白,这浮屠幻梦的真谛……”
“且看吧……”
乌巢禅师言罢,双手合十,不再言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