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
神风起于青萍之末,荒风归于荒漠之里,两股大风平地相迎,便如两头无形的巨兽相遇,黄沙漫天一左一右,荒风携沙似巨魔,狰狞无解呲恶相,神风卷沙如乱波,无形无相颠倒乾坤。黄沙作了二风相,荒风似凶兽,风沙似爪又似拳掌,一击盖压数十里,而神风起大卷,其风噩噩似猎旗,卷起黄沙如钢刃,一风吹断凶兽齿,二风撕裂荒兽足;荒风卷沙重于形,神风漫烂乱于势,二者交接如万丈恶兽相争,万里沙丘接天,教这大漠中黑压压不见踪影,昏暗暗不见天日,却是短时间内斗了个不相上下,将那百里黄沙,万里风岭翻了个底朝天。
及至两股大风斗至最烈,兜天金沙垂天而落,不知多少万方微尘沙砾覆顶,倏忽间,武庸三人所立处,瞬间就堕入了一片黑暗,百里方圆没落,化作了一脉千丈沙岭。
真正如那荒芜天灾一般,难缠至极。
武烈二人只觉眼前一黑,待下一瞬睁开眼来,已是被武庸的斗转星移神通挪到了千里之外。
三人此时乘五龙,落在了一片绿洲之上。
可西荒中草木不存,虫鸟尽绝,真的会有绿洲吗?
武烈远远眺望而去,这片绿洲并不小,万民耕牧,正中心乃是一座小峰,峰下是一道半裸露在林内的大湖,万灵依大湖而生。
而这片绿洲外,是无尽的朦胧黄沙,那大地隆起,从地底链接到苍穹,地平线呈弧形,化作了一颗黄沙星球,而他们,则似乎是这世界上唯一的净土。
前一秒还是铺天盖地的金沙化荒兽,要碾碎他等,下一瞬遁逃千里后就是绿洲牧驼,周民翻地,一副岁月静好,生机勃勃之貌。
这,到底是哪里?
“听得穹空荒风猎猎,想必大漠中又有外人来了。”
“远方的客人,入这凉棚内喝口凉茶吧!”
只闻一位身着蓝色麻布衬衣的老者正立在一颗沙耶树旁,正为他的骆驼擦干净身子,那毛发梳理的油光程亮,想来就是颇为爱护这骆驼。老者提着一个小桶,转身向三人招待道。
武庸高坐在辇上,感知着这世界的奇异,却是恍若未闻。
武烈眉头紧锁,警惕十分,掌中法力凝滞,看那架势说不得就要来到呼风唤雨爆了这座绿洲。
【扶摇武氏之人,怎得都这般刚愎?】
钟伶儿心头一沉,也只得挡在武烈身前,应了一声。
“老丈有礼了,听您的话,似乎这大漠自成一片世界?”
“时常有外人进来吗?”
大漠中唯一能够正常交流的人物,即使是陷阱,也至少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呐。
“哈哈,还是你这小女娃子性子好些,不像你后面那两位,一个浑身气息冷固的像是一座金山般,另一个傻小子更是就差把我要杀人写在脸上了。”
那牵驼老者打趣了两声,转身就将那骆驼往后牵了几步,让它匍匐在茶棚旁的那几棵巨树下休憩。
“也不时常,每隔几十上百年,会有些外人进来的。”
“只是他们都活不了多久。”
“老夫记得活得最久的一位好像是一百年前的惑氏小子,以往每日都来我这茶棚座谈,却是不愿坐饮,第一千一零一日,终是在外未见到他了。”
这茶棚离得也就数米之远,那老丈先是烧红了炉子,再吃力的从棚子中搬出来一个茶几,将其摆在树荫下,又搬出来几张小凳子。
而这老丈一边泡水,一边招呼着武庸三人过来喝茶。
钟伶儿嘴角一勾,望了武庸一眼,轻笑道:
“老丈就不怕我们是坏人,把你连带你的骆驼一起喂恶龙了?”
“……”
而在二人试探打趣之际,武庸陡然睁开眼睛,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下得了五龙辇,领着武烈、钟伶儿二人直接就坐到了那茶几之侧。
此处,外围黄沙漫漫,内里自成一片天地。
却是像极传说中蜃妖有丹,名蜃珠,自成一片蜃境,境内宙道与虚道交织,岁月与幻虚混乱,有人曾得蜃珠大梦三百载,修得金丹之躯。
【蜃珠还是炼神一道的至宝。】
武庸端坐在茶几之侧,得那老丈奉茶,亦是一礼,再笑问道:
“老丈心境属实开阔,那蜃妖荒风一卷,万里生灵尽为其所祸,埋骨黄沙。”
“元灵为其拘在这蜃珠之内,千载时日,日日沉沦,却还如常人般,养驼、搭棚、种树、品茗……”
而这绿洲内的其他人却大都是机械式的动作,远远的见到武庸等人,见到那可怖的五龙也是麻木的依旧重复的牧兽耕土。
这整片世界,都像是一场扮演游戏。
而且这其中的万物万灵,皆是由荒芜之力所化。
武庸止住了真就想要饮茶了二人。
“这里的东西你们还碰不得。”
随后却是自己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让那一缕荒芜之力侵入体内,想要看看此道,到底为何。
对面的老者,身份瞬间就被武庸点破,且其看穿了之后,还是喝下了那杯茶。
这老者心头一惊,仔细再看,却见武庸周身与此界皆格格不入,显然这方世界只能是堪堪容纳,却是困不住他。
老丈轻叹一声:
“有何心境?不过是接受了自己的身份,闲暇之余做点想做的事罢了。”
“尊者既然是误入此地,往北走就行,昔年有只山岳大蜈入此界,搅乱了天地,从北面破界而逃,想必尊者从此处离开,亦是方便。”
“尊者既也饮了茶,老朽的任务亦是完成了。还请尊者饮茶后离老朽这茶棚远点,饶老夫再继续过下这无忧无虑的日子。”
即是开局就被点穿了跟脚,这老者也是畅快,象征性的把他那引路之任完成,也不顾蜃珠外直盯着他们的那双寒眸,直接把此界的跟脚全给武庸卖了出来。
尊者打架,血可别溅老夫身上就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