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蛮君斜躺在行宫主座上,鬼蛮老祖、青蟾蛮君对坐在两侧,几人相交宴饮不止。
鬼蛮老祖此时才从那幽幽鬼气中露出阵容,显化为一位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其眉宇间隐生阴郁之色,一袭白袍下,有数之不尽的血眼在苍白肌肤上明灭不定,刚有一只血眸闭合,又有一只血瞳睁开。凡其所触之处,无论是桌案、杯盏,尽生出一颗颗血眸。
鬼蛮老祖右肘搭在案几上,似笑非笑地望向鹤蛮君,其身下的案几个又同时生出了九只血淋淋的眸子,这些血眸的瞳孔瞪得老大,还不自主地四处乱瞟,令四周添酒随侍的站的远远的,丝毫不敢靠近。
“老鹤,我看你这兽蛮部可以宣布灭族了,哈哈哈哈,这精锐蛮修无一留存,不如解散了并入我鬼蛮部族吧?”
“啧啧,入我蛊部也是可以的,正好,披甲兽蛮之法加上我族蛊术,怕是真能养出了不得的存在!”
两位蛮君齐齐大笑,调侃着鹤蛮君。
不过白鹤蛮君也是不恼,放下那烤得金黄油脆的鹿腿,右手屈指一弹便将鬼蛮老祖身后几位随侍的兽蛮修士弹飞,任由那酒坛与割鹿刀落在托盘中。
“你等且离这老鬼远一点,这一身天杀的血鬼瘟鬼味,哪怕是不小心闻了碰了,都是遭罪。”
“让他自己动手!”
鹤蛮君还算是在乎自家儿郎的,可不得让他们离这鬼蛮老祖远一点。
“老鸟,说说吧,怎么办?”
“你兽蛮部可是几乎在那东海道官的手上全军覆没了,你这白鹤老祖都要成光杆司令了,你还真按捺得住?”
“嘿,还有心思在此处饮酒吃肉,怕是此刻兽蛮部的蛮民们都在戳你的脊梁骨吧?”
鬼蛮老祖上来就是一顿鄙夷,直戳鹤蛮君的心尖,教他差点兽意爆发,冲上去和这老鬼做上一场了。
不过,鹤蛮君亦是知道如今的处境,冷冷地瞥了鬼蛮和青蟾一眼。
“哼!你莫不是以为蓬莱的道官就不如蛮部的真君吧?且不说这武庸,蓬莱三宗的老家伙,你但凡惹一个试试,看能不能把你抽了魂去,囫囵祭一扇万魂幡?”
“鹤爷我可是不想去触这个霉头,待我家儿郎们被那武庸送到了玉京,老鹤我放下面子亲自去求一求,也就都接回来了!”
鹤真君环顾四周尚在伺候的兽蛮儿郎们,声音愈发大了。
“那武庸也不好受,少说遭我打断了十几根肋骨,撅了一只左脚。”
“可那家伙乃是世家出身,在九州上族中也是数一数二,手中灵宝难测,鹤爷若是真被他暗算成功,我兽蛮部可就真的完了。”
“别说,老祖我胸口现在还隐隐生痛,还不知得食补多少牛羊才能恢复。”
鹤蛮君此言有理有据,让伺候的诸修心里也是好受了不少,也是眼中饱含晶莹,陡然得知自家老祖的忍辱负重,对其更加的高山仰止了。
都怪九州的仙修世家,北面的仙人世家那就是妖魔鬼怪,连老祖都难逃他等欺压。
仙人坏,老祖好!
心中悲怆之际,两位侍女又一同踮脚抬起酒坛,为鹤老祖杯中续酒……
这老鸟睁眼说瞎话,倒是把他族里的姑娘们哄得一愣一愣的。
鬼蛮和青蟾可是亲眼看到这厮被那青年砍得满地打滚,不管不顾手下就逃了回来的。
“你可得知道,那魇城内可是有黄道圣殿的,里面可是存放着那位大蛮君的毕生所得!”
“且魇部后代无能,至今没有传承过,那东海道君入山之后便直奔魇城……啧啧,老鹤、老蟾,你们就真的愿意将其拱手让人吗?”
“这可是我蛮部的大蛮君,这也是我等唯一能接触到的大蛮君遗产呐!”
“二位的修行,如今还有多少进益,想必也不用我提醒了吧?”
鬼蛮老祖也不和他等弯弯绕绕,直奔主题而去。
三君突破四转,多的有千年,少的也有数百年了,至今,当真能有多少进益?
二位知其话里有话,鹤蛮君也是对殿内的侍立诸修使了个眼色,待他等退却后,再才开口道:
“说实话,我真打不了那武庸,他速度比我快,力量还比我强,雷法火法也好生炙人,简直就像是丹鼎术、道兵法齐齐加身一般。昭神之躯甚至超越寻常道将,鹤爷我一身神通尽被其所压。”
不仅如此,他那件灵宝披风重若亿万钧,一击便将鹤蛮君肺腑打伤,这才在后方交战中愈战愈无力。
“除非你们去对上那武庸,鹤爷我实在是被克制住了。”
鹤蛮君思虑再三仍旧是摇头。
鬼蛮与青蟾二人心中也是一动,只要这家伙能松口,就不怕他不去。
“老鹤,我南域正是东临那蓬莱海,这一次是这小小的武庸,下一次就是那太华了。”
“昔年那太华道人证道时,在我南域犯下何等杀孽,当着你我三人的面,生生拘了一道龙脉地灵去。”
“一次又一次地在我南域逞威,老鹤,老蟾,我三人好歹入玉京也是有一上位之位的,真就不要了半分颜面?”
“若是九州内的大族也就罢了,蓬莱算什么?你我三人若是还各自为战,南域,只怕就要改姓了。”
“哼,你等不去,我一个人去,若是败了,我就带着族中儿郎投了青州,划几县为那御鬼钟氏鞍前马后,也好过在这南域任人欺辱!”
鬼蛮老祖情之酣时,愠怒不已,周身上下百只血眼齐齐怒睁开来,却是动了真情。
这却让鹤蟾二君心中狐疑,这老鬼,是当初被那蓬莱的太华道人打惨了?怎得如此暴怒?
不过二人还是连忙起身拦住了鬼蛮老祖,安抚着配合其把这出戏唱了下去。
“老鬼,莫慌,那你说说,我等该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