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将书籍放下。
其余儒家弟子也都悄悄将书籍归还原为。
“诸位师弟,这儿是他人传承之地,能留有如此宝地,想必他们也极为重视这传承,我等前来,既不承对方学艺,又不继对方绝学,取他人宝物便有些不是君子所为了。”
虽觉着身入宝山却空手而回有些遗憾,可师兄所言极是,此乃他人留下之传承宝地,不可轻动。
“那师兄,咱们这是否要离去了?”
秘境会有考验,通过考验着可得传承,他们虽不承学艺,不继绝学,却对考验大感兴趣。
儒家弟子遇着某处秘境,都想一探究竟,从中或可学到什么。
圣人言,学无止境。一合格儒家弟子,必有探究之心、研学之志。
他们来这儿便想着通过考验,可如今出去这书山便再无一物.应当是没考验,既如此不如离了去。
但话语一落,那书山忽地变幻而来,一蜿蜒阶梯浮现而出,直达山顶,好似邀他们上山。
“师兄。”
诸位师弟望向师兄。
为首者一笑。
“既主人家如此大方,我等也不做那扭捏姿态,去试试那考验吧。”
诸位师弟一喜。
“理当如此。”
“哈哈,康兄,不若你我比试一番,看看此次考验谁更胜一筹。”
“好,定与时兄一较高下!”
“你们二人,还不知晓考验如何便就此比试,小心被轻易淘汰了。”
“便是如此,也得分个高下不是?高兄不若也一起来?”
“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四人一前一后踏上阶梯。
他们漫步于书山之间,眺望远方、胸有成竹,那云雾缭绕、飘渺之间,竟有一丝怡然自得。
“不知为何,入了这山,我竟平和许多,如在读圣贤之书般。”
“我也如此,头脑也情绪了许多,莫非这山,有甚么奥妙?”
他们探究间,忽地听闻有大道之声传来。
‘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是故古之王者,建国君民,教学为先。’
‘天子者,与天地参。故德配天地,兼利万物,与日月并明,明照四海而不遗微小。居处有礼,进退有度,百官得其宜,万事得其序。’
四人脚步一顿,抬头四望,不知其声从何而来。
但那声却愈发之多、愈发辽阔,好似天地都为之折服。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习习谷风,以阴以雨,黾勉同心,不宜有怒。’
这偌大之声杂乱不堪,好似许多人在耳边说话。
忽地,他们四周景色一变,无数画面于四周浮现。
有两人辩论,其音大道,天乱坠、如痴如梦。
有一人骑牛而来,西出函谷,紫气东来九万里。
有一人兼爱非攻,尚同尚贤,明辨是非百姓归心。
有一人损一毫利天下,不与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为我贵己、遁迹山林。
有一人天不变其常,地不易其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可慢慢地,那杂乱之声逐渐散去,一天地之大音回荡四方。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巧言令色,鲜矣仁。”
声音辽阔,却犹如春风细雨,润物无声,四人如心脏被人敲打、头脑一阵钟鸣。
他们恍惚间,好似坐于学堂,听读圣言。
一手持竹简白发苍老之老师为他们细心教课、传授圣道。
‘谨权量,审法度,修废官,四方之政行焉。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天下之民归心焉。所重:民、食、丧、祭。宽则得众,信则民任焉。敏则有功,公则说。’
‘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
‘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
‘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
天地同音,字入大道,四人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圣人之言刻入天地,映入脑海。
万千文字汇于山巅,书山二字亘古不灭!
“哈哈、我悟了、我悟了!”
“大道之音,圣人之言,朝闻道,夕死可矣!”
“师兄、此乃我圣人之言,我儒家圣人传承,哈哈哈!善、善!”
三人手舞足蹈、既似疯魔,师兄抬头望山,双眼垂泪。
“弟子,谨遵圣言!”
——————
“王爷,那些家伙当真是欺人太甚,竟搅动百姓与我等为敌,气煞我也,如若再不制止,怕是这北边当真要成了他们的天下。”
镇北王府,一位将军满脸怒气。
好似谁动了他家人一般。
实则也相差无几。
轩辕皇朝北边,最大威胁毫无疑问来杨朱学说那人人不损一毫之名已传遍北边,杨朱学说继承人蛊惑人心、妖言惑众,却当真煽动天下民众争先跟随。
若只是那邪恶之人也就罢了,却偏偏,如今连人间百姓都被蛊惑进去,抵抗文武百官,如今各地城池纷纷独立,划出轩辕皇朝之地。
杨朱学说隐约要划分北边。
“那家伙,说得都是些邪门歪道,什么人人不利天下、人人不取一毫!若天下人人如此,天下危已,为何会有人信奉这些!”
“民众也不都是愚昧之人,圣贤之书即便不曾读过,也听人念叨两句。”
“之乎者也他们不懂吗!”
王府大厅,诸多将士百官面露苦涩。
轩辕皇朝并不是愚民之皇朝白某人这边历朝历代倒都是以愚民之策为主,觉着民众应当大字不识、学识不高,方才便于管理。
可修行界不在乎这些。
修行界主要是拳头。
有了国运、修行之法,还在乎你什么愚民之策?
因而天下万民或多或少都知晓些常识文理,也能说出两句之乎者也。
可便是如此,也奈何不得此次学说过于让人心动。
人人不利天下、人人不取一毫,其结果便是什么?
无需交税、无需供奉他人、无需将自我利益奉献出去。
他们可得到理所当然的利益。
有了利益,谁又还会在乎什么之乎者也?
从一开始镇北王府便意识到了这一学说之危,镇北王当机立断下令屠杀,出一个杀一个、出两个杀一双。
可便是如此,也依旧层出不穷、源源不断。
他们蛊惑人心、煽动暴乱,将轩辕皇朝当做需要达到的敌人,让民众拒绝交税、不再应征,使得北边国运危在旦夕。
“他们倒是有那么几分本事.我这刀,出得还是不够快、不够狠,让他们不怕我们。”
镇北王并非是一垂暮老矣之人,而是年轻人。
看着不过三十来岁,且并非虎背熊腰、膘肥体壮之人,反倒是剑眉星目、意气风发,稍作打扮便可迷倒无数年轻女子。
——镇北王,任纪元。
他笑着,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轻声开口:“杀”
其余人当即起身止道:“杀不得、杀不得呀王爷。”
他们面带乞求。
“万民并非反贼,只是受人蛊惑失了心智方才如此,不杀,我等还有机会,可若是杀了,便当真要做那嗜血屠夫杀不得啊王爷。”
镇北王眨眨眼。
“本王,可还没说要杀谁呢。”
“.”
您无非是说将杨朱学说之人抓起来杀了,而如何分辨对方是否是杨朱学说,您一定会说把自称为杨朱学说之人都杀了。
那不等同于屠光大半北边吗?
您这与下令屠杀百姓也毫无区别呀。
“哎,真是可惜,本王想杀那杨朱邪徒都不行明明只要刀快,便总能砍得他们不敢说话。”
就如那妖族一般。
百姓?利益?不取一毫?
哈.当刀架在脖子上时,他们便会知晓什么叫痛、什么叫怕。
再多利益,也不如自己的命儿重要。
“那么,再来整理一下情报吧。”
“费先生,你来说说,从那杨朱学说出现,到如今的全部事儿。”
“是。”
一留着八字胡的书生走出,将杨朱学说细细道来。
杨朱学说出现于三年前北边的一座小城,听风城,这一学说刚一兴起,便惹人嘲笑,觉着这一学说乃是歪门邪道,儒家立足于轩辕皇朝多年,根深蒂固,寻常百姓也可念叨两句之乎者也。
但这一学说入教极易,当代掌教宣称只要是杨朱学说之人,便可拒绝一切利天下之行为。
就是当真可以一毫而济天下也不可为。
如若遇着强取豪夺之辈,只需诚信祈祷,便可有教徒就其于水火之间。
有人不屑一顾,有人当真一试,而后便当真成了杨朱学说学子。
他们不利天下、抱团取暖,只要是同一学派便可加入其中。
有不怀好意者见着其力量似有那么些可信力度,便加入其中,而后为非作歹、烧杀抢掠。
犯下大罪后与学说众人一共抵抗。
由此,杨朱学说天下闻名,愈发恶徒加入其中,不取自己,而取他人。
你们不加入杨朱学说,便说明你们有利天下之心,既有利天下之心,何不将东西交予我?
我也是天下一员。
镇北王于两年前下令屠杀。
镇北军扫荡四方、兵家大势浩浩荡荡、凶神恶煞,杨朱学说无可抵挡,轻易破碎。
然而一年前,杨朱学说再度死灰复燃,他们不再集结恶徒烧杀抢掠,反倒威逼利诱,逼迫民众加入其中。
一旦有百姓入内,便迅速给予他们好处,告知他们加入杨朱学说之利,引诱他们堕落其中。
不知不觉间,北边万民已有大半落入他们之手。
当镇北王府反应过来之时,杨朱学说早已蛊惑万民,夺取城池,不少城主百官被赶出城外,甚至有些不愿放弃百姓,被杨朱学说中恶徒联手杀死。
当今北边,诸多百官逃难于此。
唯有镇北城,是他们觉着绝无杨朱学说之人的地方。
——因为即便是百姓,被发现了也当真会死。
太子都保不住你,镇北王说的。
“王爷,以镇北城为中心,两省之地三十七城,其中虽有杨朱学说,但却并无太大波澜,应当并无大碍。”
“但其余五省七十二城却都被杨朱学说夺了去,其中有十三位城主不愿摒弃百姓,被杨朱学说之人杀死。”
“他们下一步应当会想方设法攻入这仅剩的两省之地。”
镇北王喝着酒,优哉游哉地听着费先生之言。
其余众人纷纷请求一战。
“王爷,让我去!我带着将士们将那些家伙全部打下来!那些家伙无有守城大阵,即便夺了城池也守不住。”
“我等不主动出击,他们迟早也会攻入其中。”
“王爷,不可优柔寡断,当断则断啊!”
请战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王爷只看了他们一眼。
“你们忘了自己是怎么灰溜溜的跑出来的了?”
一语,众人再不敢说话。
镇北军.是被民众赶出来的。
无数民众或是以符箓术法,或是以法宝法器,以不畏生死之姿态将他们赶走。
谁也不敢对民众动手,一旦动手,便是天雷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杨朱学说将以此调动北边万民怒火,到时,将生灵涂炭。
他们不敢,儒家也不许。
这儿打回去,最后也还是得要灰溜溜地回来。
可.他们不打,便这么等着那杨朱学说打进来吗?
“王爷,我这口气憋不住.别让我知道是哪个狗东西传出了这玩意儿,否则我一定要他好看!”
“莫急.他们一时半会儿打不进来。”
以镇北城为中心的两省三十七城固若金汤、滴水不漏,发现些许便当即斩杀,想闯入进来难如登天。
且.他们那兵力手段,打进来更无可能。
所以,若要夺下这北边,则需些许手段。
比如
攻心为上!
——————
雨来城。
这儿是不久前才将轩辕皇朝那些只会剥削民众的狗官赶出去,自己占城做主的一座城。
宁墨封行走在街道之上。
这儿并没有什么混乱,相反,人人脸上还带着笑容。
有人在摆摊、有人在开店,有人询问价格,有人搬运货物,人来人往都笑得开心。
而有些人在酒楼内肆无忌惮谈说着事情。
“果然还是现在好啊,哈哈,不用交税、不用给那些家伙当牛做马,自己干自己的,干多少拿多少,太棒了!”
“就是,我以前在那什么黄家当下仆,每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鸟少,累死累活没有休息不被当人,就连工钱也一扣再扣,那些家伙死了,该属于我的东西终于拿回来了。”
“你们看到那些地了吗?听说不久后就要分了掌教好像说要给我们自己的地儿,让自己可以开垦田地。”
“这个不算什么,现在地广人稀,谁不知道,区区地算什么,听说掌教要传授仙法.咱们也可以成为那高高在上的仙人啦。”
“真的?咱们这些老头子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那可是掌教亲说,还能有假?”
“听说掌教一路过来,传下仙法,不日就会到咱们这儿了。”
“太好了、掌教真是仁慈.我要一生追随掌教!”
“我也是我也是.掌教,快些来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学仙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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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