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师父，你们在干什么？（合章8k，求订阅）

两人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楚无疆不急着说龙脉之事，反从乾坤葫芦中，取出一瓶月华琼浆，为两人各满上一杯，客气道：

“您是幽兰的师父，晚辈老听她提起，说您对她关怀备至。”

“晚辈敬您一杯。”

忘川仙子原先对楚无疆是有气的。

毕竟徒儿回家一趟，不仅定下婚约，还被吃干抹净。

结果看到徒儿时不时露出的幸福笑容，做师父的只好叹气一声。

如今楚无疆连杀两位元神强者，击溃鲛人大军，以十六岁之龄，完成不可思议的伟业，足以震动天下。

忘川仙子反倒担心楚无疆会违背婚约。

她连忙举起酒杯抿了一口，认真道：

“龙城大人，幽兰是个单纯的孩子。”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她很少掩饰自己的情绪，比大部分人都直率。”

“妾身已知晓凤瑶仙子的事情，你可不能负她。”

如果说凌波仙子希望楚无疆娶凤瑶为正妻，那忘川仙子恰恰相反，她更重视幽兰，不希望楚无疆改变婚约。

楚无疆轻笑道：

“仙子放心，幽兰是我的娘子，一定会是正妻，绝无更改的余地。”

“当然凤瑶同样是我的娘子，会以平妻之礼相待。”

忘川仙子这才松口气，同时提醒道：

“那您可不能喜新厌旧，只把幽兰用来做遮挡。”

她怕楚无疆担心名声受损，肩负背妻之名，依然正娶幽兰，却喜欢凤瑶。

将来正妻易位，引发腥风血雨。

昔日汉光武为联姻而娶郭圣通，又想立阴丽华，搞得后宫不得安宁，终究两度背妻，名声有损，顺带搞出光武朝最大的政治漩涡。

尽管忘川仙子不知汉光武之事，但这片土地的历史，比楚无疆的前世还要悠长，自然有类似的事情，让她心生忧虑。

楚无疆熟读历史，当即笑道：

“仙子放心，我与幽兰情谊深厚，至少让她生十个孩子。”

一般来说大人物与妻子的感情，看他们的子嗣数量就能明白。

比如莫卧儿帝国皇帝沙贾汗与皇后情谊甚佳，双方结婚18年，生下14个子女。

皇后一死，沙贾汗悲痛欲绝，为她修建一座最奢华的陵墓，也就是有名的泰姬陵。

若不是喜欢，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只是楚无疆说话太过直白，让忘川仙子的脸色微微发烫，略显窘迫道：

“这也太多了。”

“幽兰的身子不一定能抗住！”

“龙城大人要节制一点！”

楚无疆不禁想起泰姬陵的那位皇后，她因为产褥热病逝。

自己确实考虑不周。

武者身体强得就像超人，但生育孩子依然会元气大伤。

仿佛冥冥之中的约束，防止人族利用体量优势，彻底碾压妖族。

基于现实，儒门才会承认平妻制度。

楚无疆闻言承诺道：

“仙子放心，我自会照顾好幽兰。”

“哪怕用再多龙气，也会保证她的安全。”

“至于生多少孩子，由她来决定。”

楚无疆一边说着，一边释放自身的龙气。

忘川仙子感受到龙气的磅礴，这才放心道：

“多谢龙城大人的爱护。”

“现在妾身相信幽兰委身于你，会得到幸福。”

凌波仙子关心凤瑶仙子，更多是从家族利益上考量的。

忘川仙子关心陆幽兰则不同，她更希望徒弟生活快乐，也很少逼迫弟子用功学习。

陆幽兰半天的时间在发呆，半天的时间在修炼，完全没有发挥出【空谷幽兰】的体质，她顶多责备一番。

这让楚无疆不禁好奇问道：

“仙子对幽兰，似乎有些关心则乱？”

师父关心弟子正常，但像忘川仙子这样的，还是比较少见。

忘川仙子没有否认，反而点头道：

“幽兰与妾身的妹妹很像。”

“她们都喜欢在园里发呆，不顾世俗眼光，表达自身好恶。”

“所以妾在挑选弟子时，一眼就相中了她。”

楚无疆不禁问道：

“仙子的妹妹是……”

好像江湖上没听过这号人物。

忘川仙子先是一愣，随后平静地说道：

“妾身的妹妹很早就死了，死在鲛人手里。”

楚无疆连忙致歉道：

“晚辈一时失言，还请仙子见谅。”

忘川仙子一家死于鲛人之手，所以对抗鲛人的前线上，都有忘川仙子的身影，她比碧落仙宫的任何弟子都要积极。

忘川仙子并不生气，反而非常平静道：

“不打紧的，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更何况妾身也有错。”

“当时鲛人偷袭云烟城，想抓人质，谁料妾身那时得宗门嘉奖，有幸获得两颗人元大丹，其中一颗送给妹妹。”

楚无疆不禁沉默下来，这只是说造化弄人。

本来是一件好事，却成了坏事。

忘川仙子继续说道：

“那鲛人见到人元大丹，一改原本的计划，将吾全族杀害。”

“我们吃人元大丹，鲛人想杀我们，没什么好抱怨的。”

“只是……”

忘川仙子尽管这样说，眼神依然流露出一抹恨意。

理解归理解，情感归情感。

楚无疆只好说一句：

“仙子节哀。”

忘川仙子摇头道：

“从那天后，妾身立志修炼《黄泉真经》，只想把鲛人全部变成人元大丹。”

“不是为了私仇，而是希望不会再有这样的悲剧发生。”

全部图图了，就没有问题了是吧。

楚无疆突然明白过来，幽兰娘子的师父是个图图党。

她对鲛人有恨意，但不多。

一般平民百姓，因为人元大丹被鲛人追杀，百姓还可以抱怨：

“我们没吃过什么人元大丹，鲛人为什么要杀我？”

忘川仙子则不同。

她们属于碧落仙宫的附庸家族，真的吃过人元大丹。

人杀鲛人有理，鲛人杀人同样有理。

大家都有理。

那就看拳头说话了。

楚无疆一阵默然，随即又倒了一杯【月华琼浆】，并在酒中加入龙气，希望这能给对方一点安慰：

“仙子，喝一杯吧。”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现在鲛人都输了，你不会怪本侯招降鲛人吧。”

忘川仙子接过酒杯，摇了摇头道：

“不，妾身很感谢大人。”

“感谢大人击杀了四十万鲛人，感谢大人招降鲛人。”

“只要鲛人不再反抗，一切都不会再发生。”

“已经够了。”

忘川仙子的确很需要酒，毕竟陆幽兰说过，她的师父从不喝茶，只喝酒。

最喜欢的酒，名为忘忧。

忘川仙子在战场上待久了，饮酒豪放无比，本是文人雅士细品的月华琼浆，她直接一饮而尽。

“好酒！”

一杯美酒下肚，忘忧仙子的脸色红润了许多。

龙气加持下的美酒似乎与香茶不同，让她的身体轻飘飘的，像是一下子就醉了一样。

楚无疆不由地劝道：

“仙子，这酒不能这样喝，容易伤身。”

“鲛人已经输了。”

忘川仙子盯着楚无疆看，随即笑道：

“放心，妾身没事，喝点酒而已。”

“龙城大人不要太小气。”

“换大碗，满上！”

楚无疆倒是不介意多喝两杯，毕竟对方也算长辈，直接从乾坤葫芦里，换成一個大碗，给忘川仙子满上。

忘川仙子喝酒像是不要命一样，楚无疆加入龙气，她都没有仔细吸收，直接牛嚼牡丹，就是一顿吨吨吨。

忘川仙子一饮而尽：

“好酒，比忘忧酒还好。”

“龙城大人，这是什么酒？”

楚无疆解释道：

“楚家飘香酒坊酿制的月华琼浆。”

“不可多喝。”

“今年秋收减产，灵米种植要缩减，这种酒不酿为好。”

忘川仙子连忙说道：

“不行，要继续酿。”

“本姑娘愿意高价收购！”

楚无疆见忘川仙子喝酒之后，逐渐放浪形骸，连忙说道：

“好，我给仙子留一些。”

“莫要再喝了。”

结果忘川仙子硬是喝光了楚无疆储存的月华琼浆。

他以后招待贵客，只能降低一个档次，或者找人买一些别人生产的，用来存着。

楚无疆哭笑不得。

但他也完成幽兰娘子嘱托，在酒里下药，不对，是加入龙气。

通过这些美酒，他把龙脉亏待的部分，跟龙州龙脉联系，还给了忘川仙子。

结果对方还是一个酒鬼，喝完酒后当场倒地，一点也没有元灵巅峰的模样。

楚无疆本想把她带去房间休息，忽然见忘川仙子在睡梦中喃喃自语道：

“流萤……”

她念着妹妹的名字，泪水划过脸庞。

全身的神魂，元气，气血在这一刻，似乎接近暴走。

……

云烟城，星家

原本兴盛的家族，现在只剩下遍地的尸体。

还有人吗？

还有人活着吗？

忘川仙子刚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哑巴了，发不出一点声响。

管家，父亲，母亲，大伯，六叔，婶婶全部变成了尸体，被鲛人残忍杀害。

废墟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声响。

“姐姐……”

是流萤的声音！

忘川仙子连忙跑过去，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流萤，不要说话。”

“我马上带你去找宗主，宗主一定能救你的。”

云烟城的大道上，年幼的忘川仙子背着妹妹一路狂奔，妹妹流萤却低声地说道：

“姐姐，鲛人说它们的血是蓝色的，没有温度。”

“而我们的血是红色，却比它们的血还要冷。”

“我们错了吗？”

忘川仙子失声喊道：

“流萤，别想太多。”

“我们只吃了丹药，跟我们没关系。”

“这一切都是鲛人的错。”

“它们先烧杀抢掠，我们才……”

没等忘川仙子跑回碧落仙宫，妹妹就这样在她的背上停止了呼吸。

当她跑回仙宫一遍遍地呼唤宗主救人，奇迹依然没有发生。

流萤死了，她身上被注入一种特殊的毒素，能让全身的血液变成蓝色而死。

人类中了这种毒素，死后会变成鲛人的模样，丑陋，冰冷。

只能用火焚烧干净。

据说是鲛人大祭司特意开发，让人类也体验到它们的痛苦。

忘川仙子抱着妹妹的尸体，失声痛哭。

她体会到鲛人的痛苦，理解它们的痛苦，却还是选择坚定信念，要把它们全部杀光，一只不剩。

在宗门不得已将尸体焚烧殆尽后，忘川仙子喃喃自语道：

“流萤，我们是人，为什么要去理解鲛人呢？”

“就算我们理解了鲛人，难道就不杀它们了吗？”

“这不就是现实吗？”

忘川仙子没过多久就冷静下来，努力修炼武功，也不走极端路线，看上去与平日没什么两样。

她表现得太正常了，一点都不像复仇者。

没有任何偏激的表现。

因为她把痛苦封印起来，防止自己失控。

等到她用《黄泉真经》凝聚【黄泉奥义】后，就用忘川之水一次次洗涤自身。

她都快忘记自己，曾经铭刻下的誓言。

只是一边培养弟子，寻找妹妹和家人的踪迹，一边前往战场，杀戮鲛人。

一个曾全家被家人杀害的女子，她一直表现得比任何人都正常，甚至对徒弟很爱护，本身就有点不太正常。

为了做到这一点，忘川仙子失去进阶元神的能力，她无法将神魂，肉体，气血融合为一。

结果楚无疆给她送来一份大礼。

本来这份大礼对大部分人来说，有益无害。

一瓶含有本源龙气的酒，放到天京都能让皇室子弟抢破头。

偏偏忘川仙子是一个例外，龙气一来，她沉迷美酒，没有认真吸收，导致封印自动解开。

现在她的处境变得十分危险。

楚无疆见忘川仙子变得有些不对劲，连忙喊道：

“仙子，仙子！”

“快醒来。”

结果忘川仙子一动不动，元气与神魂接近暴走状态。

顾不了那么多了。

楚无疆连忙握住忘川仙子的手，将天魔念头注入其中，防止她走火入魔。

轰！

楚无疆的神魂，竟在一瞬间看到一条川流不息的长河。

她为自己设置了一处地狱。

楚无疆的神魂念头，注入到忘川仙子的灵体之中，企图帮她稳定神魂，防止暴走。

谁料他竟落入忘川仙子封印的记忆之中。

目之所及，满目萧然。

忘川仙子身着一袭淡雅的长裙，静静地站在河畔，眼神暗淡无光，充满自责与悔恨。

她的身边竖立着一块墓碑，前面是奈何桥，她在桥的面前徘徊不前。

不知该去饮孟婆汤，还是留下来等候妹妹。

忘川仙子的周围一片漆黑，唯有忘川河在静静地流淌，她的身体呈现出碎片化，一块块象征记忆晶莹碎片飞出，落到河水里。

这些碎片随着河流往下流淌，楚无疆不打算这时打扰忘川仙子，便来到岸边，伸手捞出一块碎片。

记忆的碎片在楚无疆的眼前浮现

……

云烟城，星家，园

郁郁葱葱，鲜盛开的园里，年轻时的忘川仙子，或者说星流璃正在园里捉弄妹妹。她的妹妹星流萤气鼓鼓地喊道：

“姐，不要揉脸。”

星流璃最大的爱好，就是趁着妹妹在园里发呆的时候，偷偷去揉捏妹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