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无疆率先表态，自己没疯，不会去染指整个龙脉的控制权，顶多是分润一点好处，反正最大的好处已经吃掉了。

同时楚无疆表态，他会配合司天监，勘定龙脉。

天象真人见楚无疆没被利益冲昏头脑，对他的评价再次调高：

“龙城大人果为盖世英雄，拿得起，放得下。”

“如今立下不世之功，朝廷定会不吝嘉奖！”

“司天监会向朝廷一一禀奏。”

整条龙脉吞下去，元神强者一片坦途。

天象真人自问，都不一定能经得起这种诱惑。

楚无疆忍住了，并且超额完成他与镇国公的赌约，加上他有元神强者做盟友，司天监乐见其成。

【果然如此，秦王殿下不在意地方做大，这样朝廷更加头疼。】

【一旦朝廷与地方的矛盾爆发，秦王殿下才能以朝廷柱石的身份，兵不血刃，拿下天京。】

楚无疆大约猜出了秦王殿下的计划，知道司天监会站在自己这一边，便笑道：

“真人过奖了，不过是为朝廷效力罢了。”

“鲛人尚未剿灭，何谈不世之功？”

“尽管鲛人这次损失惨重，但蛟龙王一定会介入，甚至给鲛人补偿，以扶持它们，继续跟人族作对。”

“这场战斗，未竟全功。”

楚无疆见天象真人表明态度，便提出自己的预备方案——养寇自重。

鲛人还没死完，朝廷要想卸磨杀驴，这些鲛人很快就能重振旗鼓。

楚无疆以前还是小人物的时候，只需要立功就好了。

现在他终于有资格思考功臣最大的问题，朝廷的猜忌。

天象真人沉吟道：

“龙城侯，大可不必如此。”

“太子殿下宽厚爱人，有仁君之风，英雄之器，若假以时日，必不相疑。”

听听，这话说得多阴险。

不就是说太子殿下现在实力太差，导致他的猜忌之心很重。

太子殿下排天骄榜第三，只差一步进阶元神，自然不是算废柴，但命运给他考验太难，变得酷烈，猜忌也很正常。

楚无疆笑了笑道：

“我自然是信得过朝廷，信得过太子殿下。”

他没打算改换门庭，依然保持太子党的身份，同时对秦王党友好。

天象真人同样微笑以对。

“如此甚好。”

“老道这就启程，禀报国公大人。”

话音刚落，天象真人便笑吟吟地离开了。

楚无疆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

【这妖道为什么看上去那么高兴？】

【莫非是有什么我没察觉的阴谋？】

楚无疆心中揣测着，而天象真人心中想到：

【龙城大人，想要保持中立，往往会演变成为背叛者。】

【只要老道上书，大力褒奖大人，再让国公大人举荐大人。】

【你说太子殿下会不会起疑心呢？】

楚无疆成为龙州之主，他的话语权大大提升，要在两边腾挪的空间，相应就缩短了。

俗话说，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看来提早前往泪珠岛，收复鲛人势在必行！】

【这世道真是忠臣都得多几个心眼。】

楚无疆尽管有谋反的念头，但他目前的行为，依然是为朝廷，为人族而战。

结果一不小心干得太成功，差点让自己身处险境。

楚无疆不由得分析道：

【若是鲛人愿意投降，我这具分身就不需要再保留人形，正好派去泪珠岛，化身大妖，掌控鲛人！】

【以后有什么坏事，就可以鲛人的名义来干！】

楚无疆本来打算正式破降鲛人，将它们安置成人族的附庸种族。

但从朝廷的内斗趋势来看，不能这么做。

鲛人明面上不能投降，反而要坚持战斗！

以后有人跟楚无疆作对，然后被鲛人干掉，这也很合理！

【三国时代，刘焉为了割据益州，阻塞交通，便扶持了张鲁等人。】

【此情此景倒是有几分类似，可以学习一番。】

楚无疆心中一动，定下计策，他便飞到半空中，对着全体将士朗声道：

“诸位将士，我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正在打扫战场，搜刮战利品的士兵们，听到楚无疆的声音连忙行礼，顾不得再搜刮。

“鲛人残余部队，依然留在泪珠岛，距离镇海城不足五十里。”

众人陷入沉默。

但总不能去打泪珠岛吧。

海潮状态下，迷雾会变得特别浓郁，对于元神强者也是一种伤害，更不要说普通士兵了。

圣皇大阵压制鲛人非常狠，同样的人族跑去迷雾里，实力也会下降。

楚无疆笑道：

“所以本侯决定亲自上泪珠岛一趟，说服鲛人，让它们选择投降。”

什么！

众人大惊失色，镇海侯连忙说道：

“侯爷，此事万万不可。”

“泪珠岛上的大章鱼平日里只负责运输鲛人，但实力极为强大。”

“便是元神真人亲去，亦有风险。”

那头章鱼的实力，倒没有元神水平，只是依靠海潮外加迷雾，使得它的力量暴涨。

靖平侯更是大声喊道：

“指挥使大人，我等只要静候几日，鲛人自会褪去，何必冒这个风险！”

靖平侯一向公私分明。

楚无疆是他的女婿，但现在谈公事，那就要称职务。

楚无疆笑了笑说道：

“诸位放心，鲛人胆气已丧，正是谈判的最佳时机。”

“本侯去去就回。”

“为表诚意，本侯一人足矣！”

楚无疆说完，命令众人继续打扫战场，便径直地飞向泪珠岛。

……

此时泪珠岛哭声一片，残存的鲛人抱头痛哭，一颗颗珍珠落下，有些鲛人甚至哭死过去。

现在鲛人的高层只剩下海源的亲卫海翼。

他大吼一声：

“别哭了，哭能解决问题吗？”

“我们都哭了，其他人怎么办？”

其他鲛人这才缓过神来。

败得实在太惨了。

大部分的战友，永久地留在了人族的土地上，要被炼制成丹药。

它们也不知道鲛人的未来在哪里。

在鲛人最鼎盛，英雄辈出的年代，它们都无法战胜人类，将来和黎明又在哪里？

“海侍长，头领都没了，您给个章法吧。”

大祭司夜辉的亲卫夜瞳忍不住开口道。

他们两个本是鲛人族的中层干部。

结果这一场大战下来，只剩他们两个地位最高，其他人都死了。

海翼不得已承担责任，沉声道：

“我们必须向深海远遁！”

“否则过些日子，迷雾散去，人族一定会大举入侵，我们要尽快赶回去通知族人，向海洋深处遁逃。”

夜瞳沉痛地说道：

“可是深海亦有领主。”

“我等现在兵力太少，如何打得过鲨人，鲸人？”

“那群虎鲨可不是好惹的。”

正如迷雾扩散的时候，会向人族压迫过来。

一旦海潮退却，人族能够活动的范围，也会随之扩大。

这时候就换成人族大举入侵，把多余的鲛人杀干净了。

如果往深海远遁容易的话，鲛人就不会一直生活在沿海，跟人族一直厮杀了。

深海的水是冰冷的，是漆黑的，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龙州的每一片土地，都是有主人。

在大海的深处，同样生活着许多的海兽与族群，它们更加残暴，更加强大。

鲛人向深海远遁，就要跟它们抢地盘，抢生活区，甚至沦为其他海兽的食物。

海翼沉声道：

“那总比留在这里强！”

“走，只有逃跑才有希望。”

夜瞳点头道：

“海侍长，不，海翼头领，我们听你的！”

鲛人族在残酷的压力下，迅速选拔出新的头领。

它们没有内斗，紧密团结在海翼的身边。

毕竟海翼给海源当了多年的护卫，耳濡目染之下，对于鲛人的现状比夜瞳等人要强得多。

海翼被众位鲛人推选为头领，心中没有半点得意，它只想带着族群努力地活下来。

“那我们……”

还没等海翼说完，楚无疆的声音传遍泪珠岛：

“鲛人族的勇士们，你们已证明自己的勇气。”

“或许伱们要向深海逃窜。”

“但本侯有个法子，能让两族共同受益，免遭龙宫奴役之苦。”

活下来的鲛人面如土色。

它们心目中的头领都败在楚无疆的手上，单单听到这名字，就像噩梦一样。

海翼强撑着勇气，失声喊道：

“楚无疆，他怎么敢来这里？”

但没有人回答。

海翼连忙联系鲛人最后的底蕴，托着泪珠岛的大章鱼，因为它与鲛人的祖先结缘，便答应与鲛人随行。

正常来说，只要鲛人不灭族，它是不会动手，而且它也很老了。

“章鱼老祖宗，楚无疆此来，是想剿灭鲛人一族吗？”

大章鱼轻轻地晃动身体，让海翼多了一分勇气。

“来人，看一看楚无疆带来多少人。”

“头领，他就来了一个人。”

一个人就敢上泪珠岛，他不怕被迷雾压制实力吗？

海翼心中一惊，有些不知所措。

楚无疆则在空中补充道：

“本侯一人前来，来到这迷雾上空，难道鲛人族连见本侯一面都不敢了吗？”

鲛人对他又恨又怕，最终海翼拍板道：

“我来见他。”

“夜瞳，你带着一批人先离开。”

“要是楚无疆敢动手的话，你就逃吧。”

夜瞳连忙喊道：

“头领，这怎么能行？”

海翼沉痛地说道：

“鲛人已经死不起人了，你不要再争了。”

夜瞳痛苦地低下头道：

“是，头领。”

海翼这才走出营地，朗声道：

“鲛人新任头领海翼，愿与人族谈判！”

楚无疆闻言一笑，从空中落下道：

“很好，希望我们能得到彼此想要的东西。”

海翼将楚无疆邀请到鲛人族的大营中，沉声道：

“楚无疆，你有何事来找鲛人族？”

“纵使你不怕迷雾，鲛人也不会坐以待毙！”

楚无疆轻笑道：

“鲛人族果然英雄辈出，看来本侯的选择不算太错。”

“本侯此来，是要劝降鲛人的。”

你休想！

海翼刚想开口，楚无疆便拿出海源留下的记忆体，或者说神魂碎片道：

“等你看完这些再说吧。”

海翼抱着必死的决心，接过手上的神魂碎片，看到了海源对于投降的计划要求。

海翼看到头领的音容笑貌，想到这一次鲛人的惨败，以及绝望的未来，不由得泪流满面。

它明明要求鲛人们不要哭泣，自己却哭得稀里哗啦。

过了良久，海翼才抬头道：

“龙城大人，鲛人只能降一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