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目的是什么？在这种被发现的局面下，他们还能做到什么？
如果不是，那么具体又是怎么回事？
脑海里真是越想下去，疑惑就越多，因为前置信息的过度缺失，以及整体能联系到的因素太多，让杜恩此刻也无法从中整理出什么来。
“……保险起见，以最坏的情况来预测会比较好，也即是那伏东两边是在配合行动，接下来还能够再做到什么，然后，再从已有的情形去进行推断。”
杜恩开始尝试梳理，以这一点出发，再做出实际行动。
他没有再去尾随张庆他们，反而是到处乱跑起来。做自己的摸排清查。
这排查着，突然便停住脚步。
因为他找到了一点细微的遗留痕迹。
张庆那边的行动队，毕竟不是什么废物大队，而是以元婴期作为骨干，抽调精锐金丹期，由清一色的翘楚组建而成，又占据着主场优势。
可谓是一支精悍队伍。
此前伏东那边一直躲着不冒头，倒还能藏得比较严实，这阵子有意遛起他们，就不得不转到明面上。
即便是早有准备，但随着时间流逝，张庆他们还是会越咬越近。
理所当然的，伏东这边也会开始变得仓促，所以现在才会遗留下一些细微的痕迹。
不过，若非杜恩有着不俗的寻灵技艺，其实也很难察觉到这种对方在披毛覆甲之后，施展过什么手段所留下的细微痕迹。
所以说。
“这边才是他们的真实意图？”
杜恩循迹抬眼，远远地看去。
跨越这些常人难以踏足，灵气还算充沛的深山老林之后，便是那灵气淡薄，无数凡人居住其中的凡俗地界！
“打击基础，吗？”
这会是伏东仙门的用意？
通过屠杀凡俗里的凡人，来尝试掘断落羽这边的根？
不管是不是，既然察觉到了，那就要去进行阻止。
于是杜恩立刻展开行动。
此时此刻。
有三人正披毛覆甲，伪作山林间的寻常野兽，在群山老林里面攒动着前进，毫不引人注目。
这些伏东仙门的潜伏精锐，即便已经展开行动，又披毛覆甲的，但在没有接敌作战之时，还是有挺多话。
他们悄悄用着神识在沟通。
“长乐城的那帮人是真的狗啊，追着咱们的屁股咬得那么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真想吃屎，我都想好好做一泡放在陷阱里面，等着他们自己去舔！”
“得了吧，他们虽然蠢了点，但实力也不是纸糊的，明明在引着他们时，还想着顺势弄死一两条，结果陷阱设了一大堆，愣是没能搞死哪怕一个！”
“主要还是因为这边是落羽的地盘，补给足，人员密，敢于尽情施展，就是受伤了也没什么，反倒是我们，如果敢贪的话，那个娘们就会直接跳到面前，到时候除了大人之外，其他人都挡不住她。”
“咦？那个娘们有这么强？就算是元婴圆满，却不过是个强一流的翘楚，而大人可是天才级的人物啊！”
“嗯？边界大阵的缘故？”
“差挺多，是城池区域加持。”
“啊？”
“咦，她有这种权限？不是要到大修士层级才有吗？”
“嘿，我也是潜入到一座小城的城主府里，这才偶然打听到的，是落羽的某个上层，因为在意咱们的潜在威胁，专门给这边下放了一点权限。”
“也就是说？”
“难道说？”
“对，就是你的难道说，现在这边可是一中七小，八座城的辖区连在一起，所以在区域加持之下，能直接把那娘们的实力拔高老多，大人当时知道之后，人都沉默了。”
“啧啧！居然还有这种事情？真的假的？别是唬我们的吧？”
“就是说啊，落羽那边能有那么好心肠？我怎么听着很不对劲呢！”
“听大人说，好像那位常梦准真君就会做这种事情，十有八九是他没错。”
“……”
“……”
“……”
一下子，三人突然都陷入到沉默之中。
因为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伏东仙门的情况比落羽仙门这边可糟糕多了，别的不说，最起码落羽仙门这边，还有个孟长清在上层，努力尝试着改变现状。
杜恩在他们身后偷听着，才知道孟长清还有这种动作。
“决议这次真是挺纠结的，所以才鬼鬼祟祟，没跟我说，不过这么一来，应冬卿换队站会那么利索，也就可以理解了。”
主要原因当然是暗杀之事，但如果没有事先获得过优待，让她的态度本就显得松弛和缓，也不会在遇到事后，立刻便选择要换队站。
毕竟其实还有正式靠向逐鼎真君那边的选择，虽然对方不一定那么好说话，也不一定能搭上话，还可能……总之就是，她当时其实并非只能有一种选择。
“还有，常梦吗？”
这个道号确实是挺微妙的，简直就是在否定孟长清的宏图大志，难怪他本人会格外介意，甚至直呼门主为老不死。
“或许还有着深层的意思，不过，他本人不想提及，也就没法直接去问……”
杜恩心中这么想着。
然后，他看到这三个家伙，在即将来到封锁边线，就要踏入凡俗地界之时，突然陷入诡异的沉静。
眼神心态直接剧变，跟刚刚相比，简直就像是两个人，眼中只剩下冰冷无比的嗜杀嗜血，以及悍不畏死的决绝。
明明前一秒还是正常有血有肉的人，现在则像是被洗脑培养的死士！
事实上，杜恩在之前就有察觉到他们这种两极对立的情况。
一开始的猪脸面具男，袭杀他的时候，话多得要死，情绪颇为张扬，不像是会直接自爆寻死的人，结果一被遏制住，直接就选择自爆自灭，果断得异常！
在卧底镇落时，那个潜伏者的表现，就接近于这三个刚刚闲聊时的情况，情绪心态都很正常，会郁闷会生气会吐脏话。
但到了后续出手驱赶底层，还有他在城里遭遇伏击之时，所遇到的那些伏东人，就一个赛一个像死士，完全没有一点常人心态，只为了任务的达成，便能果断放弃生命！
现在近距离观看着他们的转变，杜恩便知晓其中的答案。
不是因为披毛覆甲那种秘术所带来的原有心志覆盖，也不是因为那兽皮甲壳等媒介上附有类似的效能，而是更加纯粹，更加让人不寒而栗的另一种情况。
这种冷酷决绝的状态，其实才是他们的真实性情，而刚刚那种有说有笑会郁闷的常人性情，反而是外在披覆的！
也就是说，这些人打从修仙开始，甚至于可能是一出生，被筛查到有灵根之时开始，就已经被伏东仙门出手加工，从根子上转变为绝对听话的工具，最后再给他们披覆上一层皮。
就像是那披毛覆甲之术！
或许，在伏东仙门的上层看来，常人的心性，常人的感情，常人的一切，都只是拙劣的，蒙昧的，不开化且没意义的禽兽之类！
相比之下，落羽这边虽然也有培养死士的情况，那些死士虽然也被洗脑了，同样显得悍不畏死。
但是，其实他们的根还是正常的，真遇到难以理解之事时，也会有情绪本能上的变动，平常之时虽然冷冰冰，却也可说是极专于某一情感意志的表现。
甚至可能还更加容易突破也说不定，毕竟那其实也算是道心极坚，目的极纯。
所以，简单地说，就是被伏东仙门衬托着，连落羽仙门这边都勉强算像个人。
杜恩算是开了眼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