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洞,了真天。
许甲微微一念,便出现门户,门户中有光亮,隐隐百神列阵,正是内景福地同外景合一了。樟公樟婆是两个绿衣老者,樟公鹤发鸡皮,樟婆矮身五尺。
世人传其为夫妻,其实二者是兄妹。
樟公持龙头拐,樟婆持鹤嘴锄,背着药篓,打着赤脚。
药篓中有许多药材。
“二位贤老,不知有何请教?”
樟公樟婆见许甲年轻,却一点也不气盛,和传说中嚣张跋扈,拳打长生教主,脚踢鄱阳龙王,一言不合,杀杀杀,完全不同。于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道:“我们是为樟树百姓而来。”
“听闻许公推行均田令,此乃善政也,但我樟树乃是药都,百姓多药农也,地主也药商也,兼并土地,种药收药,多是为市场不那么混乱,否则今年这药价格高,明年那药价格高,大家都种此药,其他药都不种了……这又是一场动荡,我二老朽,亦从药事,说实话,樟树拜药神,拜的就是我们两个,这是天仙基业,长生果位,不敢辞让,所以来此拜山,希望能得个善果,善始善终。”
樟树是这两位深耕的福田,已经成了“药不过樟树不灵”的谶语,又明说自己修的是“药神”之道。
许甲自觉不是专业,但又不想违逆均田大业,又想到了所预期的全民免费医疗之事,乃道:“此事我心中亦有所期,有自齐鲁大地而来的白仙,是地仙之果,善施医药,我且请她一并来序,拿出个章程来。”
樟公樟婆听着这个,已经在想怎么说了,许甲不是一副不想商量的样子,而且找了一个专业的妖仙来,说明还是挺重视此事。
白老太还要一点时日才能来,许甲乃跟他们说起均田之事:“均田是大事所趋,不因你种药而改,不然天下的地主,都种药了,不种粮食了,你们或许还有别的办法,我其实也相信市场,可市场太容易被操控了,到时候伤害的还是百姓,你们二位不如也加入我们,其实比固守一地的功德,要来得广大一些。”
樟公道:“我们不想参与王朝更替,说实话,我们草木生灵,活了数百年,才有些灵性,开始修行,修成地仙之前,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如今修成神仙,也只会些遁形匿迹之法,只因年轻时,有个孩童满天神佛祷告,我兄妹生了恻隐之心,亲采了草药,治了他娘一命,种下善因,他祭祀于我,后来发愿立誓,做了郎中,常舍善财,百姓为之立祠,我们也受一二香火……维系千年至今。”
“可天下不仅仅是樟树一地有漫求神佛的孩童,亦有漫求神佛的父母,多的是这样并非无救只是无医的存在。”
许甲道:“刚刚南昌太守亡魂来过,说我如何解决鬼神的问题,无非出在死生之事上,死者无可奈何,生者多慷慨悲壮,维系生,唯有医者仁心也。”
“我曾闻,大医精诚,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险巇、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
这是孙思邈之言也,自古医家之德。
樟公樟母听了,心神动荡,一时难免思绪。
“均田,是保证天下百姓站起来,可未必保证能饿不死,病不死,其实将来一样可以土地兼并,解放劳力,将人分到工厂中去,可不是这样兼并,至少土地买卖不可许。”
许甲道:“医药,则是建立在均田上的第二道保障,百姓不至于因病返贫,因病而丧失为人的尊严,出去卖身,为奴为娼。”
“可没有这么多医者,况且医不赚钱,谁人喜甘愿为医?若医赚钱,不从医药中赚,又从哪里找补呢?”
樟公樟婆两个千年老树妖,总归有些见闻,见过多少事,明悟一些道理,因此道:“如果全由你兜底,这里要多少钱,可难免羊毛还是出在羊身上,不可能凭空出现……”
“这些你就别管了,我自会思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