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认为,外在的叛乱是暂时的,只要自己在中央掌权,施行自己的政策,就一定会天下太平,完全看不到,整个大宁朝,已经是一具走向衰败腐烂的尸体,他们是尸体内蠕动的蛆虫,兴奋的蚕食着腐烂的血肉。
于是乎,许甲本来想着,玉山常德两地,是自己的治境,早就有仙堂弟子传教,自己也显灵弘法过,就有对应的基础,也如同许志远许父所言,这里是自己的老家,到了别的地方,未必有如此顺利。可没想到,到了攻城掠地的时候,竟然也如此简单。
来到婺州,婺州官员已经弃印了,城中百姓将地主绑了出来,两个眼睛放光明,问道:“那位是许公?”
许志远本不参加攻城掠地,奈何他人气极高,陈公明便也带着他。
这是好事,也不完全是好事,捧得越高,摔得越狠,甚至许多人自立农社,盲目跟风,其实只是草头王一类,打着名号,做着大碗喝酒,大称分金,大口吃肉的事情。
他们将均田土改和一些土匪绿林的形象结合起来了,又有些有传了些神神鬼鬼的故事,趁机捞取好处,总之也算群魔乱舞。
许志远到了婺州城,便入了衙门,招来了本地素有名望的人,来问询事情,先是主持了均田工作,再一个就是觉得这样一个个去均田太慢了,让他们自行均田,又会影响自身队伍形象,容易产生太多问题了。
如此就必须要培训一波人,让他们去各村指导均田工作,也要派人保护他们的安全,健康。
许志远拿出镜子,借助着施展了“千里庭户圆光术”的法器,用的是多闻童子,广目童子,两个小鬼的神通,音画同步,向许甲问策。
许甲也没想到自家老爹这么早就遇到了这样的问题,开口道:“这就是我们的问题了,如果人手不够,我们要做减法,而不是一味的扩张,想着接收全部,我们需要消化,爹你且在婺州住半个月一个月,在婺州解决问题,请老百姓一起来审案,除却均田外,还要切实的为老百姓解决一些问题,我们是来均田的,可只是来均田的么?均完了就走,还是要留下我们的人,继续做工作,不让他们卷土从来?”
“我们的优越体现在哪里,我们的制度怎么将一座城池,连同乡野十几万人口,认同我们,认为我们真是和他们不一样?”
“维持婺州运转,然后给老百姓解决就业,大兴土木,只管下命令,剩下的工程,让本地愿意管事的人来管,提拔任命一部分值得信任的人,然后再去下一个地方。”
“拿下婺州简单,那官员都跑了,可拿什么治理了?他们弄的一塌糊涂,刮地三尺,百姓在我们走后,日子能不能过好?”
许志远听了,恍然大悟,明白首重所在,便在县衙住上不走了,开始一心一意做事。其他地方暂时假冒的人均田,也不必管,只告知百姓,自己还在婺州,要在婺州呆多久,下个地方会去哪里。
一时间,那些混水摸鱼的,反而在这样“静”的状态上,显得很刺眼了,不少百姓发现他们根本不是许公的队伍,纷纷破口大骂,有的则是厚着脸皮,主动来婺州投献,说自己已经掌握了某某地,在某某地完成了均田,希望许公能封自己为官……
这些都是跳梁小丑,许志远不着急后,便自会用“法界”的办法,用许甲的名义“夜审阴”。
白天的时候断案,均田,晚上的时候,元神出窍,到了那城隍庙,城隍都只能乖乖来迎接许志远,恭敬道:“许公。”
于是许志远能从城隍这里,获得对应情报,做到明察秋毫。
拿下了婺州半个月后,在信州的百姓就等不及了,信州官员知悉镇压不住百姓民情,也很难逃走,便带头归降,主动说明愿意均田,甚至城中乡绅地主,各姓世家,也希望可以“自己均自己”的田,不要让外人抄家均田。
当然,这算盘打得太好了,想要蒙混过关,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只是许甲十分失望,竟然一场仗都没打,这些江南西道的官员都是软骨头么?
这倒是许甲误会了,江南西道的南昌太守,是一个懂武备的,他早得了消息知晓有人造反,于是积极训练兵马,在鄱阳练水兵三千,又拉起步卒两万。
为啥有这么多钱训练兵马,因为这些乡绅世家都怕了,怕他们来均自己的田,革自己的命,许甲这边其实没有杀很多人,他们这边描述的就是见人就杀,男的超过车轮的就杀,女的就嫁给泥腿子做老婆……
只是他们忘了,鄱阳也是许甲的地盘,鄱阳的顺济小龙王,是南海龙敖嘉的分身,鄱阳水府,是江南西道地司衙门,掌一切妖鬼之事。
这南昌太守水军大船,训着训着,就被一阵狂风卷到了鄱阳湖中间,随后一条龙出现,对着船上的官兵们道:“许公托我告诉你们,快回老家,是按人头均田的,男丁一个人三亩,女丁一个人两亩,你们回去再立马取个媳妇,就能分五亩田了。”
随后将船推上了岸,官兵们脱了兵甲就跑路了,这船则在夜里运到了饶州。
不仅仅是水军,在些步卒中,也逐渐起了言论,不能停止。
“俺家里有七口人,俺爷,俺爹,俺娘,俺哥,俺嫂,俺,俺侄子,俺……如果俺回去再取个媳妇,就能多分到五亩地,再生个大胖小子又能分到两亩地,这七亩地,一亩好田,买下来要八两银子,一家人开荒要三年,我去哪找这五十六两银子啊。”
“俺家俺爹俺娘都种不了地,身子骨弱,早年生病拖累死的,现在就俺哥俺嫂带着三个娃娃,我如果不回去,如果分了地,那么些地,俺哥也种不完,肯定会被收走的,要是俺和俺哥一起种,就肯定能种的完。”
此时种地已经精耕细作了,一季亩产约莫两三百斤左右,一年一亩能产粮食五百多斤,一个人口粮一年约莫八百斤,一个成年人,三亩田其实是完全够养活人的,至少饿不死。
当然,这是不考虑乱七八糟的税收和徭役。
不过许甲分田,还给老人和小孩,女子分,虽然分的少,都是两亩,可她们口粮吃的少些,这些便是多的,赚的,至少年年口粮有剩,剩多少,剩明年一年的口粮没有问题,这增大了农民抗风险的能力。
不像是从前,农民种地,连种到口粮都没有,种子还得去借贷,青苗贷看似好意,其实就是压在农民身上的一座大山。
现在有这般希望,大家如何不向往?
这些当兵的,都是农民的孩子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