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志远道:“我们本来可以靠着这个收割所有人的财富,农民织的土布又慢,价格又贵,质量又参差不齐,如何能和织布机比,我们没有见小利而忘大义,否则天下动荡,所有老百姓都得破产,现在只能革命,均田,走上新的道路。”
“你们家卖了田,捐了地,其实相当于获得了一张免死金牌。”许志远道:“鲁举人,你觉得这划算不划算?”鲁举人叹息一声,终于软了下来,他颤颤巍巍道:“这就是仙家手段吗?”
“差不多。”许志远也不好多说什么,因为这里面确实有修行中人参与,虽然大部分工作普通人也可以做到。
“那我鲁家可以参与到这里面吗?”
“只要是老百姓都可以,你是老百姓么?”
“我是老百姓啊,我是老百姓!”鲁举人道:“这神仙法术?千工机巧,想必就是未来大势所趋,真的让这些凡夫俗子都能接触么?都接触了,那就不好治理了啊。”
“你不是凡夫俗子么?”许志远道:“鲁举人,不能太狭隘了,目光长远些,这样,当年你与我也有半师之谊,我这有篇儒家浩然正气修行之术,不论年纪便可修行,只要心怀正气,心系天下苍生,进境便十分迅速。”
鲁举人若前二三十年或有雄心壮志,如今听这些“心怀正气”,却第一时间有些想笑,多大人了,还相信这个,可见许志远目光坚定,不像是玩笑他自己就笑不出来了,良久叹息一声:“乡为身死而不受啊!”
最终道:“我老了,只适合养老,干不动了,便是做做教书育人的事,如今也怕一身腐朽炁,染坏了这些学生,你的东西太新了,太好了,我不配,但我有个学生,在镜湖书院,你们可以去找他,他当年也做过京官,因抨击朝臣被贬……”
“那也得你做这个校长,再去挖人,这校长,还非得您做不可,说句实话,您是一个标杆,是个典型,是我们给其他人看的例子,我们不是杀光,抢光,不尊重人才的,不要为了一点浮财丢了性命,人在地在,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就像是鲁举人你,你最拿手的,难道不是治骚,说出书,出了三十年没出成,如今不能继续么?或一鸣惊人,震惊世人?”
“也许吧。”鲁举人道:“你们抄吧抄吧,找些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也认了,将来如何,或历史可定,我也无话可说了。”
说罢他便出面安抚了还在反抗的鲁家族人,陈公明编整的民兵,便开始接手此处,将那些鲁家健奴壮丁给收缴了武器,又有一些专门做编户工作的现在编户分田。
主支嫡系气得吐血,可那些旁支庶出,没什么营生的,按照人口分了田地,那就是天大的高兴事。
“这田也不是永远你们的,每五年便要一次重分配,成年的补齐三亩,老人没了的,收回两亩,此外每年农耕完毕,会有一些工事,或者开荒,或者修沟渠,又或者铺路,修桥,再一个,就是小孩未到十四岁,无论男女,都得上学,便是大人,也要学会认字,认数,会开办一个夜校……”
许志远拿出的方案也差不多都是前人的方案,现在说出来,这些人听着,都道:修桥铺路是大功德的事情,这夜校什么的,我们这些秀才,能当老师么?
……
其实土改,大部分中下老百姓是受益的,至于流血斗殴,其实难免,地主那边怕死识趣的多,可往往分田的时候,这些农民打起来,分都分不开。
这田有靠水边的,有规整的,有的甚至田边就是祖坟,或是小事,可也是天大的事情,当场不说明白,便是几十年,甚至几代人的仇怨。
倒不是批评他们目光短浅狭隘,这是切切实实的利益。
许志远快刀斩乱麻,找了几个老乡聊聊天,知道有些闹事的是地痞流氓无赖,越闹越有理,越闹越有好处,长期讹诈欺负小老百姓,于是直接大大小小的,全部抓了,送到金蟾那里控制,他就是靠这个发家的,什么地痞无赖,流氓恶霸,全部劳动改造去了。
老百姓这回是真拍手称快,然后火速举报,只是什么鸡毛蒜皮的恩怨都举报。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从前没有哪个官专门为老百姓做主,现在逮住一个,恨不得把祖上十八代的恩怨都拿出来,判一个公道。
许志远只觉得触目惊心,但并不轻视,反而一件一件来,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可他如今明察秋毫,便极为公允,并将判决结果,让人一家保存一份,还有一份,贴在祠堂让所有人知道,到时候再闹,他们就没有道理了。
玉山,常德两县,虽然早就治理了,可许甲那都是靠着狐仙堂,那些鳏寡孤独,这些人本身也有局限性,如今是堂皇正大的治理,自是同从前不同。
许志远这回是一宗一宗治,这些宗族往往占据一村一乡。结果还没到那的时候,许多村民就将地主一家绑起来了,反抗的还打了一顿,就等着许老爷来分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