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陈涧坐在角落的长椅上晒着太阳发呆,很奇妙的感觉。
回味了老?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本来能这么快拿到工资他就挺高兴的,再听?说是自?己儿子帮了忙,那情绪扬得跟变了个人似的。
陈涧都感觉他下一秒要上街喊去了。
我儿子干的!
我儿子干的!
……不能这么喊,听?着像是他儿子应该去自?首了。
“怎么样?”单羽的声音从他上方?传来。
陈涧抬起头,单羽正一手钩针一手围巾站在他面前,肩上还挎着一个健身包,灰粉色的毛线从健身包里被抽出来的场面非常神奇,陈涧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一会儿查查你这症状得吃点儿什么药。”单羽说。
陈涧往后?靠到椅背上,仰头看着他:“我爸现在估计正在他们骑手群里吹牛逼呢。”
“通知他们拿钱了吗?”单羽问。
“嗯,”陈涧点点头,“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他正要给我打电话说呢。”
“那就行,”单羽说,“拿了钱他就踏实了。”
“单羽。”陈涧看着他。
“嗯?”单羽应了一声,也看着他,手还没停,不愧是个熟练工。
陈涧想说谢谢。
但又觉得这种时候说一句谢谢既生分又没份量。
犹豫了两秒,他改了口。
“我也想要一条围巾。”他说。
熟练工的手停下了。
“我随便说说的。”陈涧赶紧又补了一句。
“随便?”单羽脸上没什么表情,手里的钩针又开始了忙碌。
陈涧笑了笑。
“我是什么很随便的人吗?”单羽问。
“啊?”陈涧一时间拿不准他这个反应是怎么回事儿。
“等?把这些弄完的,”单羽说,“你那个灰线还有点儿……”
“我真是随便说一句,”陈涧吓了一跳,“我……”
“不要?”单羽扫了他一眼。
“要。”陈涧说。
“元宵之前吧,弄完这几条我估计得死半个月的。”单羽说。
“别说不吉利的。”陈涧说。
“弄完这几天我估计得吉利半个月的。”单羽说。
陈涧笑了起来。
“你爸什么时候来?”单羽问,“要去接吗?”
“本来说自?己坐班车过来,一听?我二十七拿本儿,立马说等?我去接了。”陈涧说。
“那就去接,”单羽说,“顺便带点儿年货给你那些亲戚……”
“怎么气人还带年货的啊!”陈涧说。
“有礼貌地气人才最讨厌,”单羽说,“既然?选择了做一个讨人嫌的人,就做到位了。”
能上门?招人烦的亲戚就两个,他叔叔和他姑。
其?实正常情况下,陈涧未必真的能同意单羽这个气人计划,但老?爸这兄妹几个的情况不太一样,爷爷奶奶走得早,这弟弟妹妹的学费都是老?爸挣出来的。
早些年家?里情况还好的时候,几家?还有来往,妈妈开始生病,就慢慢不联系了,虽然?就像老?爸说的,自?家?人才知道他们还钱有多难,不愿意帮也正常。
但一想到这么多年的苦,陈涧多少会有些不平衡。
想出口气。
不过大年二十七进城,光只?是他和单羽两个人,肯定是不可能的,陈二虎请了个假回家?明天才回来,老?四回隔壁镇了,三饼和老?五还在店里,非要跟着进城,上回带了胡畔和孙娜娜,这次就得带他俩。
“正好四个人,加上陈涧他爸,五个人正好,”三饼说着调整了一下脖子上的围巾,“我这围巾得进一次城。”
“行行行,走走走走。”单羽点头。
“有什么要带的吗?”三饼冲前台那边喊。
孙娜娜站在前台,转头冲仓库那边也喊:“畔畔,有什么要带的吗?”
“奶茶——”胡畔喊。
“奶茶。”孙娜娜托着腮。
“好嘞。”三饼喊。
拿驾驶证没费什么事儿,陈涧拿到本儿第一件事就是拍了个照发给了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