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见承答应了。

根据他这么多年和无限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当它准备好一个圈套的时候，被它盯上的人就已经不得不钻了。他们都处在它的世界里，它有一万种法子把人逼进去。

但就像无限的副本一样，它从不设下必死的绝路，活着的人对它才有用。它只是不太在意“损耗”。

所以，比起被逼到不得不入套，不如主动进去寻找生路。

——这是顾见承说给万事通和他自己的谎言。

万事通不想让他进去。

失控的末世副本、无限最恐怖的boss、刺眼的0生存率……

“老大，凭你现在的实力，绝大多数副本都不可能致死了，你只要慢慢攒，迟早有一天能出去。但是末世可是0生存率啊。连‘不死者’都死在了里面……”

万事通脸色苍白。“不死者”，玩家榜上排行第二位。深影和他在无序之地交手过，两人都克制着，结果不分胜负。

放开全部实力的深影也许战力比不死者强，但他的生存能力绝对没有“不死者”高。

万事通很怕，他希望深影不要去。

顾见承给了他那些理由。

但其实他只是受够了。

太久了。

他想回家。

不管无限打着什么算盘，起码这一次它是真心实意地希望顾见承能解决失控的末世副本。

它把能提供的资料都提前给了顾见承。在它提供的资料中，末世副本失控前的资料很详尽，末世副本失控后的资料有不少缺漏。

顾见承仔细翻过一遍资料，大概知道“不死者”是怎么失败的了。

玩家们常年处于恐惧与压迫之下，早已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想、也不敢去想：无限并不完美，同样存在缺陷。

若它当真毫无所缺，又何须让玩家去解决失控的末世副本？

顾见承梳理完末世的情况。

末世世界会失控，关键在于“领主”戎岁。

戎岁的精神力在一次又一次轮回中积累，直到她突破了无限对她记忆的覆盖。

她发现一次次的记忆里唯有玩家们不同，而这些玩家们无论是选择合作还是选择背叛，最终都只会留下一地狼藉。

戎岁决定干掉所有的玩家。

末世的时间不再逆转，失控的副本驶向谁也不知道的未来。

无限发布了解决失控副本的任务。一批一批的玩家进入，又一批一批的被“领主”解决，直到再也没有人敢于挑战这个任务，直到曾经的“领主”成为无限中最有名的boss，他们称她为“暴君”。

在进入末世副本的前三个月，顾见承一直在躲避暴君的追杀。

他费了不少工夫，中途甚至不小心牵扯进一个黑巢。他和戎岁一起解决了那个完整状态的黑巢，终于换来了一个谈话的机会。

在黑巢的残骸之内、戎岁释放的精神壁垒之内，血液从顾见承脸颊上的伤口中滑落，他露出一个奇异的笑。

“不要撤掉你的精神壁垒。在这里发生的事，它看不见。”

“它是谁？”

在暴雪一般的精神壁垒之中，顾见承给她介绍了“无限”。

“你的世界已经开始脱离无限的掌控，但这不代表你们已经能够与无限抗衡。如果末世世界继续失控下去，无限只就只能选择放弃这个世界了。”

无限无法像以前那样掌控末世世界，但它仍然可以摧毁这个世界。

它会将这个已经无法持续带来收益的小世界彻底拆解，作为一次性养料。

“我们都需要等待时机。”

“什么时机？”

“我不知道。”顾见承双目幽深，眼底燃着疯狂暴烈的火，“如果那一天我还在，我一定拼尽全力弄死它！”

戎岁听进了他的劝告，她收敛了力量，潜藏伪装。末世世界再一次被重启。

而无限，毫无意外地玩了文字游戏。

它为顾见承打开了回家的通道，但顾见承已经沾上了污染，如果他回到自己的世界，他会把污染带回自己的世界。

顾见承看着那个通道良久。

他放弃了回去的机会。

……

“老大？”万事通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很久没见过老大这副模样了。让人不敢靠近，但又难受得慌。

顾见承回过神：“没事，我先回去了。”

他挂断了和魔术师的通讯，解开了影子分身。

回到出租屋，阳台上还挂着言言晾晒的衣服，散发着温暖干净的皂香。等他收好晾干的衣服，星星叼着梳子熟门熟路地跳上他膝盖。

顾见承坐在沙发上给猫梳毛，半是发呆半是发愁。

言言的姐姐就是“领主”戎岁。没想起来时他还不能确认，想起来后就不需要其它证据了。强者都有自己的特质，他和詹岁如对视的那一眼，的确是戎岁独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