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安静而深邃。退了论坛，临睡前，詹言毫不意外收到了顾见承的电话。

“睡不着。”顾见承低沉的声音顺着电话传过来，还带着些许风声。

“你不在宿舍吗？”詹言问道。

顾见承顿了一下：“嗯。”

他躺在郊野的草坪上，单手枕在脑后。

离开了詹言，他又开始头痛。詹言给的精油小瓶就在他手心，可他舍不得用。

这次分开前，詹言问他精油还够用吗？不够他再拿点。

顾见承不想让他去拿。无论詹言是通过什么途径得到的，珍贵的东西都需要昂贵的代价。

他开始想如果詹言问他为什么不在宿舍，他该怎么解释。

嗯……撒个娇应该能骗言言哄哄他。万事通之前分享给他的《一百条经典恋爱指南》里提到过，如何打一个甜甜蜜蜜的睡前电话。

但詹言没有追问：“既然不在宿舍……那我给你讲个鬼故事吧！”

顾见承：？

詹言清了清嗓子，打开今天看到的资本家噩梦素材，开始声情并茂地朗读。

期待中的甜甜气氛已经全没了，顾见承一边听一边忍不住在内心点评起来。

这个不够恐怖，不如他在无限里打过的那个副本。那个情节太简单了，他经历过另一个更曲折的。

詹言念了两三个后，停下来很期待地问他：“恐怖吗？”

“还行。”顾见承没忍住，问道，“你怎么想到讲恐怖故事的？”

“你不是喜欢看恐怖片练胆吗？”詹言说道。

顾见承过了一会儿才想明白詹言这误会是从哪来的。他们之前去鬼屋那次，詹言问他为什么不怕，他说他见多了。

唔，这个误会也行。

“你觉得这几个故事怎么样？”詹言问道。

顾见承委婉地说道：“你念故事的声音很好听。”

詹言：“懂了。”

他开始好奇顾见承都听过什么恐怖故事。

于是顾见承开始把自己在无限里经历的一些副本改编改编，讲给詹言。

讲着讲着，顾见承忍不住走神。

哪家情侣谈恋爱大晚上的打电话讲恐怖故事啊？！

顾见承委委屈屈：“我还是睡不着。”

詹言：“那我再给你讲……”

顾见承：“不用了！”

“你把运动手环打开。打开心跳的界面。”

詹言照做，黑色的底面上，红色的线条规律地波动着。

顾见承：“右上角有个小圆圈。你点一下，里面有分享界面。”

“把你的心跳分享给我，我听着你的心跳就能睡着了。”

詹言看着红色的线条不争气地开始加速。

他的手指停在分享按钮上，蜷了两下，才点下去。

电话那边儿很安静，是顾见承在操作界面。

詹言听着听筒里似有似无的风声，只觉得这一会儿等待的滋味无限漫长。

顾见承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言言，你心跳有点快。”

詹言：“过、过会儿就好了。”

顾见承低低地笑了一声，心满意足的滋味。

“你……在干什么啊？”詹言胡乱开了一个话题。

“我在看星空。”顾见承说道。

詹言眨了眨眼。顾见承也和老包一样来了个夜观星象的毛病？

顾见承一只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伸向天空，五指轻柔地舒张着。漫天星光透过指缝落入他的眼。

郊外没有光污染，夜里的星星很清楚很明亮。安宁静谧地停在天上。又如此遥远，好像怎么伸手都够不到。

把自己投在辽阔空远的星空里，苦难似乎也被遗留在了地上，变得遥远而渺小。

“每次看见星空，就会想到你。”他说道。

詹言低低地“唔”了一声。

挂电话之后，他感觉自己的脸仍然在发烫。

心跳的界面速度一点都没降下来，还有越跳越快的趋势。

而他加速的心跳都被分享在了顾见承的界面上，被看得清清楚楚。

几次试图深呼吸平复心跳未果之后，詹言摆烂地选择放弃。他翻身趴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

太不争气了！

真是太不争气了。

顾见承看了手机界面良久，被分享过来的小爱心在上面规律地跳动着。

“砰砰、砰砰、砰砰……”

顾见承把手机枕在头下，仰面见星河。

他枕着詹言的心跳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