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二房和三房走到一起的,自然是来自大房的威胁,当有了共同的敌人之后,敌人的敌人总能成为朋友,更何况裴老爷子对顾非臣的偏爱是如此明显。曾经还有人做梦觉得裴不应这个长孙咋也能和顾非臣有一争之力,没想到他自己先投敌了,根本指望不上。
即便现在看起来裴不应也不是个完全傻的,还知道拉来萧家联姻,提高自己在家里的位置与重要性,没有彻底地无可救药,但二房这边依旧危机感满满。
三房又出了事,那他们肯定会不谋而合。
裴否杨和他的朋友又说了几句之后,就一起乘车离开了。
没人会想到一只小猫能够听懂他们说的话,也没有人会在谈话的时候特意绕开小动物,即便它就蹲在奶白色的墙头,目光炯炯、好似聚精会神地看着他们。
顾临临本来甚至想追上去继续听的,虽然他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他就是本能的觉得这很重要。
可惜,没追上,就被开车的两人轻松甩开了。
裴否杨在看到小猫追车时,还惊讶了一下,甚至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喊住朋友停车。既然小猫想跟他走,对吧,说真的,他是不介意多养一只小猫的。他也是真的很好奇,当顾非臣发现自己的猫不见了之后,那脸上的表情会有多精彩。
不过,想法也就是一瞬,裴否杨最终也并没有这么实施。而顾临临在跑到即将要超出家门口的范围时,就停下了脚步。
他答应过爸爸的,他不会离开家。
小猫咪总是会遵守承诺。
他站在阳光下,微微眯眼,很努力、很努力地记住了车牌号码,以及刚刚那人和四舅爷说过的话。
在变回人、重新成为匀称小孩之后,顾临临就第一时间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爸爸。
但实际上,顾非臣在春节的时候,就已经从二房的私生子裴不溪的口中了解过了,他瘸腿的父亲或许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那么安于当一个富贵闲人。顾非臣也已经暗中让人顺着线索去查了,并确实查到了一些精彩的东西,顾临临今天看到的,只是更进一步证明了这个设想。
顺便再一次证明了裴否杨还是那么蠢蠢的,很安心。
让顾非臣比较在意的,反而是裴否杨那个对他说话很不客气的朋友,毕竟顾临临说觉得对方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能让小朋友觉得见过的人,又有多少呢?
顾临临这辈子来到现代也不到一年的时间,每天的生活不是在家就是去上幼儿园,见过并留有印象的人屈指可数,这样的人又和裴否杨等两房兄弟搅和在了一起,那肯定是不得不防的。
可惜,顾临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对方的名字了,也怎么都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对方,或者说见过和对方相似的人。
“没有关系,爸爸会查清楚的。”顾非臣没有勉强儿子,也不打算让自己的儿子搅和到这些大人的事情里。
小朋友的任务,就是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地长大,万事都不用发愁。
事实上,要不是有外祖母的遗嘱,顾非臣自己都不会参合进来。
裴氏集团的财富确实可观,但以顾非臣的本事,他未必不能把他自己的公司在未来发展成下一个裴氏,甚至是比裴氏更大的庞然大物。顾非臣之所以这么忙,就是因为他不仅在忙裴氏的事,同时也在经营着他自己的海外风投公司。
那个公司还是他在上大学的时候创立的,海外的人脉基本也都是在那个时候一点点建立起来的,好比帕拉斯爵士。
只是……
“凭什么?”外祖母去世前的愤恨眼神,再一次浮现在了顾非臣的脑海,是如此深刻,又是如此清晰,让人过目难忘。
顾老夫人是得病去世的,去世前已形同枯槁,却不是被病魔折磨的,而是多年来的心魔。不管是在她去世前,还是去世后,几乎所有认识她的人,都对顾非臣说,你外婆是个优雅而又明媚的美人,再找不出比她更好更温柔的人了,她帮扶弱小,待人和善,却只有顾非臣和他的母亲顾小姐,见过外祖母如此偏执扭曲的一面。
那是临死之前最后的疯狂,也是对命运如此不公的控诉。
她说:“凭什么呢?我们在国内因为他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他又在海外过着怎么样的生活?”裴老爷子当年不得不背井离乡的逃亡时,几乎带走了家里所有的钱,但是他留给顾老夫人母女的,却不只有温饱无法解决如此简单的事情,还有无数人不解的谩骂与白眼。真以为一句“我们已经离婚了”,旁人就能放过她们了吗?
顾老夫人都不知道自己那段时间是如何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