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香优雅地提筷,夹了鱼颊下的小肉放进嘴里装模作样地拿架子。
两人互看一眼,没忍住破功大笑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陈宝香后知后觉地发现:“你大哥怎么没封赏?”
在李秉圣杀进宫城之时,张庭安带一半禁行军也立下了护驾之功,按理说应该有奖赏。但她从头回忆到尾,封赏名单上确实没有张庭安的名字。
“大哥最近病了,连我也不见,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张知序道。
别的张家人他可以不管,但大哥不一样,他有些担心他。
陈宝香看了他一眼,状似不经意地道:“我许久没看见银月了,听说她在制药署做得不错,咱们回去正好顺路,去看看?”
“好。”他松开眉心。
他们没有递帖子也没有惊动张家其他人,只在侧门外等了一会儿,便被银月身边的丫鬟悄摸接了进去。
陈宝香走得蹑手蹑脚,张知序也不由地跟着她缩了缩手,两人就这么跟做贼似的挪到了前堂。
“哟。”李秉圣丝毫不意外地朝他们挥手,“来了?”
陈宝香:“……”
张知序:“……”
见了鬼了,陛下怎么在这里。
两人同步后撤,抬头看了看堂上的牌匾。
“没走错。”李秉圣摆手,“都进来坐。”
陈宝香有点尴尬,进门老实交代:“臣与张家四小姐有故,交情深厚,所以来看看。”
“巧了么不是。”李秉圣托着腮笑,“朕也与人有故,所以来看看。”
陈宝香转头,看见了下头跪着的脸色铁青的张庭安。
这叫有故?
有仇还差不多。
“陛下,容小女带陈姐姐出去走走。”张银月战战兢兢地开口。
李秉圣倒是慈祥,摆手就道:“去吧,凤卿留下。”
“是。”
两人飞快地蹿出正堂,还不等陈宝香问,银月就噼里啪啦地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大哥这么多年不成亲,原来真的是因为她。”
“啥?”陈宝香震惊。
大盛风气开放,各家高门儿女其实成婚本也偏晚,多数人都在二十之后才有家室。
但张庭安已经三十二了,宁愿养个义子也不愿成亲。
陈宝香一开始以为他是一心效国不愿成家,结果怎么的,是因为陛下?
两个姑娘凑在角落里,蹲下就开始八卦:“宝香姐姐你知道吗,我大哥儿时是陛下的伴读。”
“啊?他读过书?”
“你别看他满脸络腮胡子,他故意的,以前可英俊了,就是不愿意入东宫继续侍驾,才又是留胡子又是远走边关的。”
“你大哥不喜欢陛下?”
“这怎么说呢。”银月皱起了脸,“我觉得他不是不喜欢,只是陛下那样……他接受不了。”
陈宝香脑海里闪过陛下拥着各个男宠的模样,沉默了。
“我大哥认死理,他觉得相爱只能是两个人之间的事,不能再有三四五六七八。但陛下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投胎得权倾天下,只尝一个味儿的菜有什么意思——于是他们就闹掰了。”
这倒也……谁都怪不了。
陈宝香摸了摸下巴:“那如今是他向陛下服软了?”
“不是。”银月摇头,“大哥比驴还倔,打碎骨头都不会丢了气节,是陛下今日微服来访,想用不追责张家之过的恩典,让大哥与她重修旧好。”
“哇。”陈宝香惊叹。
银月也惊叹:“也真是极大的诚意对吧?可大哥不高兴,方才陛下开玩笑让他进后宫,他差点拿刀抹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