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最近下头短钱得紧。”他道,“再这样下去,云州那边怕是会支援不上。”
手底下的人越多,开销就会越大,陈宝香每断一处财路都是在断他们的气势。如果一直不能给陈宝香个教训,下头的人怕是会逐渐离心。
程槐立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他现有的兵力无法拿下陈宝香,三省里又有李秉圣在给她撑腰。
正想着呢,下头的人就来传话了。
“和解宴?”孟天行一听就笑出了声,“那陈宝香跟疯狗似的到处咬人,谁要跟她和解?”
程槐立抬手拦住他,若有所思。
“殿下胸怀坦荡,肯为我们这些臣子出面牵头,我自然是该去的。”
“师父?”孟天行满脸不可置信。
“替我去回禀殿下,就说明日午时,我必定亲赴乐游原。”
“……是。”
旁人在失去两个孩子之后发现自己还有一个孩子活在世上,是会无比庆幸接着万分珍惜的。
但程槐立只觉得陈宝香该死。
她早该同她娘一起死在那个偏远的村落里,这样他就不会一看见她就想起自己那些不堪的过去。
但他现在是大将军了,是家财万贯名扬天下的大官。
他不会怕陈宝香,是陈宝香该怕他。
傍晚,花令音找到陈宝香,告诉她:“明日午时,乐游原,程槐立答应了。”
陈宝香仿佛没听见,自顾自地拆着永平坊最后一家程家武馆的招牌,还扭头吩咐冯花:“闹事那几个人都扭送去大牢,一个也别放。”
“是。”冯花加快了动作。
一行人手脚非常麻利,不一会儿就将这家程槐立名下最大的武馆拆了个干净。
陈宝香这才转向花令音,一脸无辜地问:“程将军那边有消息了?”
花令音默了默。
她轻咳一声,配合地重新告知:“程将军愿意去吃宴,殿下的意思是您这边就先收手。”
“遵命。”陈宝香打了个响指收队。
花令音与她并肩而行,突然开口问:“你与程将军之间,当真只有天凝山那一桩仇吗?”
这人是打小在长公主身边长起来的女官,她问,就等于是长公主在问。
陈宝香摇头:“当然不止。”
“还有别的仇怨?”
“有的。”她一脸凝重地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花令音当然会细查陈宝香的出身背景,不巧的是,程槐立在掩盖他那不堪的过去时,已经将她的存在抹了个干净,任凭谁再怎么查,也只知道她父母双亡。
至于怎么亡的,现在她说了算。
陈宝香长叹一声:“他程槐立向来不把人命当回事,我爹只不过长得与他有几分相似,他便觉得碍眼,硬生生让我爹去边塞城外当了活人靶子,死得连尸骨都没能找回来。”
花令音高高蹙起眉:“寒沁城那边?”
“是,正是平野国大军压境那一回。”
平野攻城,程槐立的确用过活人做盾来守城,只是这事被体面地压在功劳簿下,没有人敢提。
花令音看向陈宝香的眼神里多了些惋惜:“他现在还死不了。”
“我知道。”陈宝香笑,“我信殿下,殿下说我有报仇的机会,那我就乖乖地等,时机不对的时候,我是不会妄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