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香眉头骤松,哇地就惊呼出声:“殿下您也太识货了吧。”
李秉圣扶额:“我这叫知人善用,什么识货。”
“都一样都一样。”她欣喜地拍手,“总之比皇城里那位可强多了。”
这话说得大逆不道,旁边的张知序背脊都紧了。
但李秉圣似乎已经习惯了,见怪不怪,还摇着扇子笑出了声:“你这张嘴啊。”
旁边的属官恭敬地上来收卷轴。
李秉圣想了想,吩咐:“让人把这个多誊抄几份,往各大书院里散一散,再让人去给陛下送盏安神茶。”
李束当然不会同意这样修律,但民间学士们一看就知道张知序是为民谋福没有私心。
这样的人在李束手下,只会被打入大牢。
皇位上坐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们心里也该有数。
李秉圣收敛了笑意,微微眯眼。
她在十岁那年就被父皇立为皇储,随军征战三年、掌管国库七年,治国之策倒背如流,辅国三年更是功绩累累,朝廷内外无不盛赞,在民间也颇有威望。
若李束是堂堂正正打败了她而后继位的,她李秉圣无话可说。
可这贼竖子却是安插了人在她身边长达十年,专挑父皇病重时对当时身怀六甲的她下药,要让她一尸两命。
她挣扎了半个月才勉强从地府边缘爬上来,李束却又以她是女子、尚无子嗣且还要经历生产这等丢命之事说她无法承担继任之责。
李秉圣死也咽不下这口气。
她要李束滚下那皇位,不是禅位,也不是传位,一定是作为乱臣贼子被清理,再被刻在史书上受万世唾骂。
合拢香扇,李秉圣询问属官:“禁军那边情况如何?”
属官汗颜道:“尚未成事。”
她啧了一声:“先前吴时不是已经坐上了禁军副统领之位?”
“是有这么回事,但禁军有三十来位副统领,他一个人也实做不了什么事。”
“史大成那边呢?”
“史录事奉命接管江南一带的行宫,但似乎遇见不少阻碍,尚未成事。”
“尤士英那边?”
“尤将军虽武力过人,但身边的谋士不太堪用。”属官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与程槐立麾下的宋句清在云州附近相遇,惜败。”
李秉圣脸黑了大半。
“殿下恕罪。”副官重新跪下,“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这几位大人所行之事本就艰难。”
他们行的事艰难,陈宝香行的事就容易了?人家怎么就能顺利完成她的任务还不找任何借口。
刚这么想,一旁的谋士花令音就回禀:“殿下,陈统领麾下的赵怀珠昨日与程槐立麾下的孟天行在西郊外相遇,对方不知为何主动动手,赵怀珠大胜,但由于下手过重,今日被御史台参奏了。”
“哦?”李秉圣终于又笑了,“怎么个‘太重’法儿?”
“孟天行带了五百多人出去,回城的时候……”花令音微微一顿,拱手,“不知怎么就只剩一半了。”
在场众属臣皆惊,陈宝香却是一脸理所应当。
怀珠师姐就该这么厉害,折对面一半都算轻的。
“既然是对方先动的手,那又怎么能怪在她头上呢。”李秉圣一脸慈祥地摇头,“程槐立也是,一把年纪了还那么小心眼,成日地跟宝香过不去。”
“这样吧,本宫做东,在乐游原给程将军和陈统领办一场和解宴,你去传话,请程将军务必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