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说不上是恼怒还是庆幸,乱七八糟的情绪撞作一团,让他语气都格外生硬:“做什么。”
陈宝香半蹲在他床边,打开手里的油纸包再呈上一个碗:“听说大人伤重,我这当属下的自然要来看望,还给您带了点肉包和麦子粥。吃了东西伤好得比较快。”
他怒瞪那些东西,想生气地说不吃,又看她连肩头的衣裳都湿了。
说清楚是出去给他买吃的能死吗!倒显得他小肚鸡肠不识好歹,压根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
张知序臭着脸叼过一个肉包。
他最近胃口很不好,头也常常疼得厉害,不管后厨做什么东西,总是吃了没一会儿就要吐。
肉包里的肉一闻就不是最新鲜的,但味道很熟悉,是和悦坊三街街口的那一家。
和悦坊离明珠楼很远,外头的雨又绵密,来回一趟,可不得打湿衣裳么。
他垂下眼眸,愤恨地扔给她一件自己的披风,然后默不作声地吃掉两个肉包,再喝了大半碗粥。
居然没有要吐的意思。
眉间松开些许,他终于轻轻哼了一声。
“其实你大哥早上来找我了。”她啃着另外两个包子,满不在乎地说出了最吓人的话。
张知序原还想再撑会儿面子,闻言脸色都变了:“找你麻烦了?”
“没有。”她笑,“送钱来的。”
张庭安不愧是武将,做事极其直接,张父都只是派人告诫她一番,这位大哥却是直接带人围了她的小院,啪地就拍给她一叠银票。
“离开上京,这些都是你的。”
陈宝香当场拿过来数了数,一千两一张的面额,张庭安给了她二十张。
“我高兴坏了,说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值钱,结果你猜你大哥说什么?”
她挺直腰板摸了摸脸上不存在的络腮胡,虎声虎气地学,“不是你值这么多钱,是我怕凤卿给得更多。”
张知序:“……”
他别开脸:“银票收了,人却还在上京?”
“谁告诉你我收了?”她瞪眼,“你我之间的情谊,是足足两万两白银就能抵得上的?”
“真抵不上你就该用‘区区’二字。”
陈宝香:“……”
她叹了口气:“我有多喜欢银子你是知道的,两万两啊,够我快活几辈子了,实在不止区区。”
“那为何不收。”
“这不是舍不得大人您么。”她嬉皮笑脸地道。
张知序放下粥碗,终于认真地看向她:“我先前生气,是恼你待我没有真心,但也只是恼,没恨你恨得要你命的地步,所以,陈宝香,你若遇见了难事,还是可以跟我说。”
“只要你说,我便不会置你于不顾。”
不要欺骗,不要隐瞒。
只要你伸手,我一定会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