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连忙将他扶靠了起来,开始给他喂药,动作一如既往的细致。
建宁帝喝完药,叹了口气道:“朕这么多儿女里头,没想到最后病重,陪在身边的只有你了。”他看着大皇子,声音里满是愧疚:“从前因为你长得像康王,朕不喜你,多有薄待你,你不怪朕吧?”
这个儿子向来深居简出,他接触也甚少,还真有些拿不准他的性子。
大皇子拿了帕子给他擦唇角,温声道:“怎么会,儿臣从未这样想过。父皇后来不也对儿臣很好,准许儿臣出溪云宫去上书房读书,准许儿臣出宫游玩,还让儿臣掌管巡防营。做儿子的对父亲只有感激,侍疾是应该的。”他眉眼温润,语气真诚,瞧着毫无攻击性。
建宁帝这才想起他还掌管着巡防营的事,又问:“先前你发现老四私藏私库的事,是哪个告知你的?”
大皇子:“是兵部尚书追查盗兵器的贼人到了城外巡防营,请求儿臣支援,儿臣才同他一起去城南。父皇怎么问起这个,是觉得四弟的事有蹊跷?”
老四想当太子一事他早就知道,盗私库的事未必是假,但卫博霖肯定在其中使了力。
建宁帝摇头:“朕几日病得有些糊涂了,连怎么册封你皇姐为皇太女的事都忘了。”他揉揉额头,叹了口气,“你皇姐毕竟是女子,前朝被她弄得一团乱,实在不像话。若你和明嫣两人,朕更属意你为储君。”
大皇子眼眸微微睁大,里面有光华流转。
建宁帝眼神压了压:果然,谁都想要他这个位子。
大皇子提醒他:“父皇,皇姐已经是储君了。”
建宁帝拧眉:“她若做不好,储君也可以废。朕瞧着她不如你,偌大的巡防营被你管的很好。你较她也孝顺许多,你若愿意,朕就让汪全去召集心腹大臣,拥你为太子。”
大皇子纠结,踟蹰,半晌没答应:“父皇,容儿臣考虑考虑……”说着他又咳嗽起来。
建宁帝暗自嫌弃他的优柔寡断,跟着轻咳两声道:“朕想见皇后,绪儿能否让皇后过来一趟?”
大皇子为难:“可是皇姐说,父皇需要
静养,不许旁人过来打扰,儿臣可以去传话,就不知皇后能不能进来。”
建宁帝看上去很累:“算了,皇后若是不能来,就让汪总管去给朕带一句话。”
大皇子点头:“这个儿臣可以帮忙,待会汪总管跟着儿臣出去就可以了。”
建宁帝说完这些已经累极,就闭眼躺下去休息了。
大皇子起身,朝汪全道:“汪公公,皇姐还在清心殿,您现在跟本王出去吧,到了朝露殿快去快回。”
汪公公眼眸微亮,跟着大皇子身后出去了。
他出了长庆殿后,先去了趟朝露宫,随意传了一句话。回来的时候顺带招来了暗卫首领。
暗卫首领趁着半夜无人的时候,潜进了长庆殿内,将守夜的大皇子打晕,然后跪到建宁帝面前等候吩咐。
建宁帝靠坐在床榻边上,肃声道:“自今日起,你们除了朕的话,不必听长公主的任何话!”他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份手谕,“月影,你派人快马加鞭去江南皇觉寺找十一回来,越快越好。”
月影接过手谕后,建宁帝又递给他另外一份手谕,同时还附带一份名录,吩咐道:“这些都是可以信赖的大臣,告知他们,十日后,长庆殿外,清君侧!”
月影收好东西,快速消失在长庆殿内。
寝殿内重新恢复寂静,‘不小心’靠着门柱睡着的内侍突然醒了过来,听见内殿有动静,连忙进去伺候。
里面紧接着传来建宁帝的怒吼声和内侍求饶的声音,很快那内侍被拖了出来,脚下蜿蜒出一道血痕。
血腥气叫人难受,歪在屏风的小榻上睡着的大皇子轻微的移动了一下脖子。
内心嗤笑:他的好父皇还是一如既往的会画饼,利用他真是利用得心安理得。
属意他当太子?
这简直是他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他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继续睡。
次日一早,他出去长庆殿时,就碰见了已经候在外头的李明嫣。
大皇子咳嗽了两声,温声问:“皇姐来了,怎么也不进去?”
李明嫣转头看他,淡声问:“大皇帝昨夜带汪总管出了长庆殿?”
大皇子丝毫不慌,她问他就直接承认了:“嗯,父皇想让他出去,我就带他出去了。
”
“父皇想让他出去?”李明嫣拧眉:“父皇清醒了?”
建宁帝发狂的消息,她昨晚便知道了,这不得不让她重视。
照理说只有强行戒断才会发狂,但她一直有给父皇用药,寒枝花并没有断,怎么会出现戒断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