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大楚最尊贵的公主,是出生便有封号的公主。
她母后和卫家虽然没了,但她决计不会让人看了笑话。
李明嫣把清冬支走后,费力爬了起来,把薄布单扭在一起挂在了寝殿的横梁上。她搬了凳子,爬了上去,将布单打结,然后毫不犹豫的挂了上去。
凳子落地,布绳晃动,横梁发出吱嘎的响声。
李明嫣双手攀住布绳,窒息使得她双腿无意识的乱蹬。
就在她即将受不住时,有东西打在了布绳上。布绳应声而断,她直接砸在了地上。
她单手撑地,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起来。
李衍快步走了进来,弯腰蹲在李明嫣身边,伸手去扶她,急问:“皇姐,你这是做什么?”
此时,端着粥点的清冬也走了进来,看到里面的情形,连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扶着李明嫣就哭:“公主,您做什么傻事啊。”
李明嫣推开她,继续伸手去捡地上的布绳,哑着嗓子道:“父皇说,就算我死了也要把尸体嫁过去,那我就如他的意。我死了,让他将我的尸体送去羌北吧。”
李衍伸手将她手里的布绳夺了过去,眼圈跟着红了:“皇姐说什么傻话,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我若是能好好活着,就决计不会寻死!”
李明嫣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你不懂,他们是要我嫁去羌北……”满朝文武都仗着她没了外家,没了母后,在作贱她。
她算是看出来了,从前父皇表现出的喜欢她,都是看在外祖母的面子上。
她母后说得对,没了卫家,她什么都不是。
她发髻凌乱,形容憔悴,脖颈上的红痕刺目惊心,整个人都笼着一层死志。
李衍安抚她:“我都知晓,父皇只是在宫中下了旨,羌北使者那还未告之,事情定然还有转还的余地。”
李明嫣眸子一下子亮了:“十一,你有办法是不是?你有办法救我的是不是?”她想起大皇子的话,连忙拉住李衍的手,“大皇弟说,你们不会不管我。十一,求求你,帮帮我吧,我只有你了。你若是都不肯帮我,我唯有一死!”
李衍想起昔日纵马驰骋的皇姐,未免心酸。
又想起卫皇后想杀自己时,毫不犹豫挡在他面前的皇姐。终是经不住她
的哀求,点头同意了:“我去求爹爹,在我回来前,皇姐万不可以做傻事了。”
李明嫣听话点头:“嗯,你快去快回。”十一那么讨父皇喜欢,父皇一定会答应他的。
李衍交代陆小宁看好李明嫣,然后快速出了棠梨宫。
他心思急迫,不宜走太快,就喊了轿撵一路去了清心殿。守在清心殿外的汪全似乎知道他要来,开口便道:“十一皇子,皇上今日公务繁忙,恐没空见您,您还是回去吧。”
李衍笑着接话道:“无碍,本皇子不忙,就在这等。”
说着他就真直愣愣的站在清心殿的门口,从清晨站到日暮。
不吃不喝的,人瞧着甚为憔悴。
建宁帝听了汪全的禀报,甚为气恼。本想晾着他,又生怕他站出个好歹,最终还是让汪全把人请了进来。
李衍一进来,就跪下了,求道:“爹爹,请您收回让皇姐去和亲的圣旨。”
建宁帝拧眉:“是她求着你来求情的?”
李衍摇头:“不是,我觉得皇姐太可怜,求您收回圣旨。”
建宁帝肃声问他:“十一,你知道两国邦交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两国的百姓自此不必受战火纷扰,意味着大楚不必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打没意义的消耗战。你皇姐是公主,她既享受了皇家的尊荣,享受了万民的供奉,就该为大楚做出牺牲。”
“可是,两国的邦交为什么要靠一个女子去维持?”李衍不懂,也不想懂:“和亲后,固然两国不必开战,可爹爹有没有想过皇姐会怎么样?孤身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她可能会被欺负,会被践踏,还可能会死在那!”
“那就是她的命!”建宁帝的声音冷淡,“且,国库的银子被卫家搬空了,她不去和亲,边军的每年的军饷从哪里来?”
李衍咬牙:“说来说去,爹爹还是因为卫家迁怒皇姐。一个父亲,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能保护,还算什么父亲!”
“放肆!”被戳破心思的建宁帝气恼:“是平日朕对你太宽纵了?如此跟朕说话?”
李衍胸口起伏:“我说的是实话,羌北再凶悍,我们大楚未必就弱。用和亲解决问题,下次他们只会更得寸进尺。父皇不念着皇姐,也该想想您的帝王威仪。”
建宁帝头一次为
这个儿子的良善头疼,想骂人但又顾惜着他的身体。
于是折中道:“你既一定要为你皇姐求情,就想办法找到卫家藏匿的宝库,找到国库的银子。三天之内,你若是能办到,朕就收回圣旨。”建宁帝也不继续同他讲道理,故意想让他知难而退。
卫家藏的银子,他遣人找了几个月都一无所获。
李衍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的皇子,是绝对不可能找到的。
李衍眸子亮了亮,连忙应承:“那一言为定,若是我找到卫家的宝库,父皇就收回让皇姐和亲的圣旨。”
建宁帝点头:“自然。”
李衍立刻出了清心殿,回去棠梨宫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李明嫣。
李明嫣眼里总算有了光彩。
李衍问她:“大长公主死的时候有没有将宝库的下落告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