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月此时是真的卸下了伪装,哭得妆都花了。
许天知道安然死得蹊跷,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回事,她拿了纸巾递过去:“原来药是你下的,那你知道那天她约了谁吗?”
李美月擦着眼睛,无奈摇头,“不知道,我当时害怕极了,本来我是约好了让我继父过来带我们两个去宾馆,可我突然后悔了,想劝安然在宿舍睡一觉,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可她说约了人,非要出去,我就跑到校门口让我继父赶紧走,别等我们了,等我回来正看到安然上楼,我喊了一声,她呆呆的,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我心想反正她就在宿舍楼里,也出不了事,就先回了宿舍,结果后来就出了事。”
她叹口气:“我真没想到安然会跳楼!之后的事我没有撒谎,我确实看见肖老师下楼偷偷溜走了,我怀疑就是她约了安然到楼顶,两人肯定发生过冲突。”
许天问她:“你给安然下的什么药?”
“我也不知道,是我继父给我的,可能是安眠类的药物,吃了晕乎乎的。小天,你说我给安然下药,会不会导致她坠楼?我觉得不会,如果没有外力,她可能会在楼顶睡一觉,而且药效也不会那么快啊。”
李美月说完再次叹气:“不管怎么说,我给她下药了,要是被警察发现一定会以为是我害了她,当时我害怕极了,什么也不敢说。警察问,我也只说一直在宿舍睡觉。”
李美月这次是真把所有事都说了,她痛哭流涕,“有时候我会梦见安然来向我索命,我跟她说我没想杀她,可她不听,这几年我一直都很痛苦,根本学不进去,去医院实习就是害人,我这才跟着我继父去做生意,结果他又想把我卖了,我把他推下去制造成意外,那一刻突然想到安然,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报应。”
她叹息着,“小天,判我死刑吧,不是因为我杀了那老头,是因为安然,她的死不管跟我下的药有没有关系,我都过不去这个坎,她死后,我总是回想起她对我的好,太后悔了!”
宁越道:“你先别想判刑的事,把所有事说出来,你心里就轻松多了,请再回忆一下,事发时还有没有什么被你忽略的细节。”
李美月努力回想着,最终还是摇摇头。
宁越又问:“如果让你指认高勋,你愿意吗?”
李美月愣住:“指认他?可当时我是自愿的啊,我是自己主动去找的高勋,向他倾诉我的痛苦,让他帮帮我,他对我动手动脚我也没反抗,这应该算不上强|奸吧。”
许天道:“美月,你跟高勋说了你的问题,他答应帮你,还选择在办公室见你,就说明他把你当做病人,利用职务之便侵犯他人,也是犯罪!他在这一行彻底没戏了,更何况有你在,就能证明高勋和肖老师,还有安然都保持着情人关系,这一点很重要。”
李美月点头:“好吧,我当然愿意指控他,只要能帮到安然,反正我妈早就跟我断绝了关系,我现在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下午,宁越找来的心理专家到了,他姓应,五十来岁,是市三院的专家医师,还是省医的特聘教授。
宁越跟许天介绍时,特意说:“市三院是精神病院,应教授是临床精神病学的泰斗。”
许天忍不住问:“应教授,您认识高勋吗?对他作何评价?”
应教授笑道:“怎么会不认识,我们这圈子里都对他有所耳闻,我看过他的论文,写得云山雾罩,一看就知道临床经验不足。都说实践出真知,别管哪个学科,缺了实践就像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根基不牢啊!不过他主攻犯罪心理学,也许在这方面有独到之处也说不定。我记得当时他写过一篇偏执女性心理研究的文章,还不错,在圈里引起过不小的轰动。”
许天不由皱眉:“偏执女性心理研究?他的研究样本是什么?接触过哪些偏执女性?”
“这我就不清楚了。”应教授打量着许天,“你们请我来是想了解高勋?那你们恐怕找错人了,我们只在学术研讨会上见过两次面,我对他并不了解。”
许天若有所思,宁越忙道:“主要是想让您帮忙确定一下嫌疑人的精神状态。”
应教授只观察了一会儿就确认肖老师是装出来的崩溃失语。
“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先跟她谈谈吧。”
应教授进去后,肖老师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发现不是警察,神情有些放松。
应教授只说自己是医生,问她身体怎么样?
肖老师呻|吟一声,居然开口了:“很累,头很疼,我一直心慌手抖,不知道是不是犯病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应教授耐心询问:“犯病?你有什么病?”
“躁郁症和抑郁症,很严重。”
许天在外边听得无语,她问宁越:“这两种病会同时得吗?”
宁越苦笑:“看应教授怎么说吧,不过我觉得肖老师装疯很有经验啊,可能不是第一次。”
审讯室里,应教授还是很温和:“谁给你确诊的?能跟我聊聊吗?你现在最担心的是什么事?”
肖老师好像头都要抬不起来一样,唉声叹气地说:“你觉得呢?无缘无故我就被他们抓来这里,还不放我走。那个姓许的女法医是我学生,她诬陷我杀了另一名学生,可那名学生明明是自杀的!我都不敢想象这事传到学校,大家会怎么议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