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都放着一张小桌子,上边摆着锅灶,油烟味儿很重,甚至走过时都能猜出来哪家炒的什么菜。但长长的走廊两边又散发着一股子厕所味儿,这居住环境可以说很糟糕。
等到了213,还不等敲门,里边就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然后是吐痰声,听声音应该是老年男性。
一个女人的声音骂着:“咳咳咳,怎么不咳死呢?”
咳嗽的人好像捂住了嘴,声音小了很多,胡东刚要去敲门,那女人边骂边掀开门帘,“到底跑哪儿鬼混去了,一天天地写诗能当饭吃吗?”
她手里拿着一把老豆角,看见许天他们,不由愣住,“又是找老康的?他不在!两天没回来了,也不知道钻哪个老鼠洞去了。”
胡东忙说:“你是他爱人成水英吗?我们是市局的,想找你问点事。”
成水英不知从哪翻出个洗脸盆,她把豆角扔进去,不耐烦地说:“有什么好问的,他最好死外边,活着也是给我添堵!”
许天看她愁眉苦脸,都入秋了,还穿着老年人穿的那种夏季汗衫,这种衣服在市场上最便宜,她才四十来岁就选择这种衣服,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为了省钱。
“家里有病人吗?”
许天话音未落,屋里的老人又咳嗽起来。
成水英叹口气,“这是老康他爸,整天咳,我本来不想管的,怎么说也是孩子的爷爷,再说我刚嫁过来的时候,人家对我不错,我也不能把人扔外边不管吧。不过你们放心,他这病不传染,是工作的时候粉尘伤了肺。”
小廖见她站在那里,也不让人进门,就问:“成大姐,这才四点多,你就开始做饭?孩子几点放学啊?”
他一提这事,成水英骂得更欢了,“老康那个王八蛋,好好的工作不好好干,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人家单位来找人,说他两天没去上班了,我就四处找啊,这不就耽误了吃饭吗?等我回来,警察又找上门,我刚打发走了,又发现这老东西尿了,刚收拾完,饭还没吃呢。”
许天见她骂骂咧咧,嘴里没句好话,可眼圈却红了,就知道这位大姐嘴硬心软。
“成大姐,你可真不容易,遇上这不顾家的人,太难了,上有老下有老都得靠你一个人,估计班也上不了吧。”
“上什么班啊。”成水英声音带了哭腔,“我……我就是被老康给害的,班也上不了,一家子只靠着他的工资,本来要分房了,他还发挥精神让出去了。一家子挤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我说他两句,他还不爱听,放下饭碗就跑了!他经常闹脾气,我以为等他消气就回来了,哪想到等到了警察。”
她抬手擦了把泪,“你们是今天第二拨警察,就别跟我绕弯子了,老康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不会是死了吧!这个杀千刀的,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许天忙解释:“只是失踪,还没发现他的踪迹,你先别急,我们过来就是想调查他下落。”
“那不该去外边找吗?他又没躲在家里。”
胡东正色道:“成大姐,你丈夫的失踪可能跟我们正在处理的一件案子有关,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吗?”
“什么案子?”成水英更加紧张,看起来对康东伟应该很有感情。
“凶杀案!”
胡东说完,只得哐当一声,成水英手里的脸盆掉在地上,豆角都滚了出来。许天叹口气,蹲下身帮她收拾好放在旁边桌上。
成水英这才反应过来:“不可能的,我家老康是个老实人,他怎么可能杀人呢?他……”
许天打断她的话:“成大姐,我们只说跟凶杀案有关,而且是可能有关,并没说他杀人了。”
小廖道:“没错,这不是正在查吗?”
许天问:“成大姐,我们可以看看他的房间吗?他写过什么诗,有没有跟别人书信联系过,这些天都有什么异常行为,也请你告知我们。”
“没有啊,他平时就跟正常……就跟……就不太一样……”
成水英磕巴着说了两句,突然又哭诉起来,她指指隔壁,“那家男人经常在外边乱搞,但人家也分得清家里跟外头,我家老康跟傻子一样,最爱发扬精神,什么好处也捞不到。弄了个诗社还得自己出钱买茶买点心,你们说这叫什么事啊!”
许天安慰她两句,再次提出进去看看,成水英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是不让你们进,是实在怕丢脸,家里太乱了,可他房间什么时候都得收拾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