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力神情复杂,“不好说啊。”
许天皱眉:“什么叫不好说?他为什么要杀自己爷爷?”
“小海说他晚上听见他爸妈吵架,他们都说爷爷是老不死的,他爸甚至还说要是爷爷死掉就好了,村里人就不会再对他们指指点点。”
黄大力语气嘲讽,“小海的脑子有时候跟个孩子一样,他当时问他爸,为什么村里人会对他们指指点点,他爸说都怪爷爷做错事。之后小海又偷听到他们说村里人忘恩负义,收了钱又开始排挤他们家,放火的主意是他爷爷出的,被全村人嫌弃,他爷爷却把钱都藏起来不给他们用。小海听完了,自以为懂了,就想替爸妈出气,用床单勒住他爷爷的脖子,逼问钱在哪里,为什么不给他爸妈用,他爷爷赶紧指了个地方,可还是被他勒死了。”
许天听得目瞪口呆,杨文海这样子可不像是智商有问题,更像是反社会人格。
黄大力见三名警察被他震住,居然得意起来,“想不到吧,这种丑事,杨家人是不可能跟你们说的,我要不说,这辈子你们也查不出来。”
宁越道:“杨二柱呢?他不是病死的吗?小海爷爷死了,他们自家人可以瞒着掖着。可他怎么杀了外人,还不被人发现?”
“因为这次有人指使啊,小海他爸想当主任,就让小海去把杨二柱的药偷来做手脚,导致他身体越来越差,最后去见阎王了。”
“做什么手脚?”许天忙问。
“小海也不清楚,他只负责偷药,其他都是杨主任干的,可能是换了药,或是在药瓶里下了慢性毒药吧。小海杀了两个人,他不但不害怕,跟我说起来时反而眉飞色舞,你们知道我有多害怕吗?他们一家子都像是恶鬼!从小海爷爷到他爸到他自己,还有他哥小斌,都不把别人的命当回事。”
黄大力说着说着眼眶湿了,他这次是真哭了,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怎么回事。
他哭着道:“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知道他杀过人,报仇的念头就越来越少,我想离开杨村,就装得浑浑噩噩,不洗头不刮胡子,越来越脏,杨文斌也就不叫我去他家干粗活了。结果那天我就去了一次,还被他们讹上了,明明偷看他媳妇洗澡的是杨文海,他们非说是我!把我打了一顿,还威胁要把我大卸八块。”
许天怔住:“偷看的是杨文海?他不肯承认吗?我还以为他性子直,又冲动,不会装傻。”
黄大力冷笑:“谁说他不会,我都跟你们说了,他不是真傻,就是那种……怎么说呢,像是脑子缺了一块,跟正常人不一样。他哥在自己家骂我,说想宰了我,他居然真就拿着刀跑来找我,还跟我说,他想杀人,可又不想杀我,因为我救过他,我当时吓得差点都尿了。”
他激动地说:“你们懂那种感觉吗?我知道他杀过两个人,连亲爷爷都弄死了,现在他跑来说要杀我,我第一反应是想跑,可我怕跑不出去,反而被他砍了。我就劝他,说我也想杀人,但兔子不吃窝边草,我们两个得出去杀人,要不然会被警察找到家里来。他一听特别高兴,说他爸一直说他是怪胎,没想到还有人跟他一样。”
许天点头:“懂了,所以你是想把他骗出去杀了,而不是之前说的,他把你骗出去杀了。”
“没错,我知道他每次出去都会带一笔钱,等回来时就对外说这钱是他做生意赚的。我想把钱骗到手,把他杀了或是甩了,我自己带着钱跑得远远的。我太了解他了,我觉得我能做到。”
宁越问他:“那怎么又跑回杨村来了?”
黄大力叹口气:“小海每次回来都说赚了多少钱,我以为他出去肯定也会带这么多,可他身上根本没那么多钱,我就套话问他们家藏起来的金条在哪儿,小海说就埋在我家玉米地里。我们这才跑回来,我让他回去拿工具,结果他拿了锯子跟铁锹来,还跟我说,他问过他爸了,他爸说逗他玩呢。”
许天疑惑道:“也就是说金条并没有埋在玉米田里?”
“没错,杨主任说我家田里有钱的意思是,我种的各种庄稼收了就是他家的钱,说我不算个废物。”黄大力阴阴地一笑,“我一直被他们一家耍,终于鼓起勇气要反抗一次,还是被他们耍!”
宁越问:“所以你一气之下把杨文海杀了?”
“没有,我俩吵起来,是他自己踩到铁锹上摔倒了,脸正好摔到锯齿上,当时那血就冒出来了。我吓坏了,想跑想喊人,可他暴躁起来,说是我害的他,要不来这里他也不会出事,还说他就不该跟我出门,就该把我砍了扔进臭水沟里。”
黄大力咬牙说着,“他满脸是血一边往外走一边骂我,还把他爸他哥骂我的那些难听话都拿来用,呵,我是废物?我是拖油瓶?明明是他家把我家毁了,明明是他们欠我的,装得对我好,我就得感恩戴德吗?他哥说要把我大卸八块,还不是因为他偷看他嫂子,还诬陷我?可他就像疯了一样,一出事就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喊打喊杀,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捡起锯子朝他脸上挥舞!后来发生的一切我都记不太清了,等清醒过来,他已经死了。我本来想把尸体埋了,可铁锹坏了,当时天快黑了,小风一吹,我吓得直打哆嗦,就把锯子和铁锹都扔进臭水沟里,然后跑回了自己家。”
宁越皱眉:“李所长他们已经搜过那条臭水沟,没发现凶器。”
“我后来又捞上来,扔到了别人家里。就在东三排最左边那户,他家有个女儿叫小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