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戏的老大爷唱着唱着似乎忘词了,嘟囔几句,笑呵呵地说:“就这意思吧,我原来的老宅子离黄家近,以前我经常听黄老爷子唱这曲儿。”
许天只模糊听清几句没有任何意义的音节,她看了眼小廖,“你听懂多少?”
小廖无奈摇头:“一句没听懂,好像有一句是什么半山坡,还有什么山啊水啊,不太像戏词,倒像是唱景儿的民谣。”
许天干脆找了个中年人过来,“大叔,我听你普通话说得不错,能帮我们听听这位大爷唱的是什么吗?”
这人听见招呼也不上前,站得远远的说:“听不懂啊,这大爷时不时犯迷糊,谁知道他念叨的是什么玩意儿啊。”
许天打量他神色,不由皱眉,这人眼神躲闪,显然是不想掺和进来,而且他言语间对这位唱戏的大爷很没礼貌,可大爷没生气不说,好像还有点后怕地坐回去了。
她跟小廖对视一眼,都明白这些人不想让老大爷说太多,看来他们确实隐藏着共同的秘密。
小廖又喊了两个普通话好点的,再请老大爷把刚才的戏词唱一遍,老大爷却不肯再唱。
“我记不得了,脑子不好使了,老了!”他摆着手,一脸丧气。
许天不好为难老人家,可惜派出所地方小,要不然真该把这五十来人全部分开审讯。
她把小廖拉到一旁,“这么问看来不行,我看还是选几个进审讯室吧,没审讯室就去办公室,反正得把他们隔开。”
小廖马上点头,“没错,不能让他们抱团,得一个个击破,除了刚才那俩村干部,树荫下坐着的那几个看着最难搞,还是年纪大点的更容易说实话,要不请这几位大爷先进去。”
许天却觉得这几位大爷已经被他们提醒,未必能说得出什么,倒是刚才那位杨会计,一口一个‘我不太清楚’其实也说了不少事。
这时很嚣张的那位民兵队长已经被武警押进了二楼临时的监室里,杨会计见拦不住只能默默出来,他神情淡然,没有一丝着急惶恐的表情,许天就更确定他跟这些人不是一条心了。
“小廖,你让派出所的同志帮你找几个好审的,我先跟杨会计谈一下。”
小廖有些为难,他可没那个眼力,能挑出好审的来,不过看许天的劲头儿,她应该是看出了什么,才选了杨会计,他只好道:“好吧,这儿交给我。”
许天迎过去对杨会计做了个请的手势,“杨会计,我们要查一下你们村的账,跟我走一趟吧。”
“啊?”杨会计傻眼了,“查账?村里的账有什么好查的?”
“不查怎么知道呢?”许天绷着脸,“杨会计,我看你是个聪明人,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杨会计苦着脸跟她往派出所里走,许天回头看了眼树荫下那几个杨村人,见他们虽然往这边张望,但一点也不着急,她不由愣住。难不成杨会计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他们很确信杨会计嘴严,什么也不会说?
派出所只有一间审讯室,许天只好占用了一楼的办公室,杨会计倒是自觉,见有三个座位,他挑了个靠门的坐下来,“警察同志,这事我真不太清楚,我跟黄大力不熟啊。”
“你跟杨娇熟吗?”
“杨娇是谁?”
“死者杨二柱的女儿,你不知道她?”
杨会计哦了一声,胖胖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这事我其实也不太清楚……”
许天都气笑了,他这口头禅真是随时随地啊。
“你什么也不知道,就跟着村主任跑来闹事?”
杨会计长叹一声,“我也不想来,这会计我都不想当。”
他见许天皱眉,似乎有些恼怒,马上又道:“警察同志,我说的都是实话。这事吧,我也稀里糊涂的,杨二柱死了,他女儿来报警我是知道的。但我不知道他女儿为什么来报警,您能明白吗?你说人都火化了,他家里其他人也都同意火化,就这姑娘当时去她姥姥家,一回来就搞事。”
许天无语极了,“做为亲生女儿,父亲死了甚至都火化了,你们也不通知她,居然还怪她搞事?”
杨会计唉声叹气地,“警察同志,我看你年纪不大,还是城里人吧。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规矩,老子没了,有儿子摔盆打碗就行,女儿没多大用,再说这姑娘她妈也是怕耽误孩子学习,好像是说去城里上补习班了吧。唉,好好的孩子都学傻了,不懂村里规矩,我跟您说我们这真不是迷信。”
许天原以为他只是碍于其他人,不能畅所欲言,现在才发现这个会计也跟村主任一样难搞,在他嘴里,那三名意外死亡的村民都是被黄大力招了魂。
“黄大力的死法虽然难看,但古书上也有记载,说是黄鼠狼附身在人身上,躲不过雷劫,被雷劈被天马五马分尸。我记得两个月前,正是雨多的时候。”
许天听着他胡说八道,更加无语:“什么古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