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亮了,今日果然是阴天。
宫门各处宫殿已经挂上了白幡,宫女太监都穿着丧服。崇盛帝的尸身就停在了乾清宫,玉棺内放了冰块,还有浴尸往玉棺各处放香料、朱砂,以保尸身不腐。
只不过经不得等,庆王一身素服,跪在玉棺前头,脸色阴沉。
如今崇盛帝死了,说不了话也是好事。
宫中人众多,就看老天爷是帮自己还是帮誉王了。实在不行,他可以让太医说出誉王身体抱恙,后继无嗣之事。
他是长子,又有圣旨在手,拥立他的可能性还大一点。
天亮了,庆王没吃什么东西,在这跪了有两个时辰,一旁的太监传话,说誉王等人进宫了。
等了一会儿,身后传在脚步上,庆王起身站起来,回过头看见的就是誉王怒气冲冲的面容。
誉王身后,跟着熟悉的兄弟还有诸位大臣。
人不少,挤在乾清宫内,显得殿内有些拥挤。
庆王深吸一口气,“你们都来了?父皇走了,节哀。”
誉王冷声道:“大哥,这话说得好呀。今日你来得最早,在此处可能安心?昨儿夜里宫钟起火,孤等想要进宫救火,却有人假传父皇口谕,围住府门不得出。今日却见你在宫中,昨夜只有你,恰巧父皇薨逝,今日一早又有废太子、再立太子的旨意。
谁也没亲眼看见父皇是怎么死的,你莫不是当我们都是傻子,以为有圣旨就作数了,依孤看,父皇死得蹊跷至极。”
誉王指着庆王的鼻子道:“父皇含冤而死,恰巧有立你为太子的旨意,孤看这圣旨分明是你自己拟的!”
庆王面不改色道:“八弟,我知父皇薨逝你接受不了,只是人不可复生,还望节哀。但这算不得蹊跷,父皇生前身子本就不好,屡屡请太医医治,脉案都在太医院。那日在太极殿上朝时,连咳了数声都喘不过气,也是诸位大臣和各位弟弟亲眼所见。别人无动于衷,是本王忧心父皇的身子,上前安抚……或许这只是父皇废太子的缘由之一。”
誉王咬了咬牙,“信口雌黄!”
庆王道:“昨夜本王远远看着宫殿着火,根本来不及想为何着火就马不停蹄地赶紧救火。失火的云安殿离养心殿不远,殿中的陈美人葬身火海。本王一夜奔波救火,这或许是废太子的缘由之二。”
“其余的……父皇圣意本王不敢揣摩。只是父皇生前遗喻,八弟不可为一己私欲,就质疑父皇旨意有假。圣旨本让你圈禁于王府,可你擅自闯入养心殿,惊扰父亲亡灵,今日本王就不跟你计较了,八弟还是赶紧回去吧。”
誉王:“哈哈哈,当真可笑,你一面之词,我等凭什么信你?照孤看,是你昨□□宫谋反,父皇是活活被你气死的。到底是谁为了一己私欲?你是长子没错,这么多年了都未曾立你为太子,何至于昨日就立你为太子了?废太子的事父皇,可曾和太傅六部大臣商议过,未曾商议,何来废太子一说。
事关江山社稷,岂是一道圣旨就能左右的。”
十殿下和十二殿下对视一眼,十殿下开口道:“八哥所言有理,立太子事关宗族,怎可能是说立就立说废就废之事。”
十二殿下禄王道:“没错,况且昨晚之事尚未有定论,的确不能听大哥的一面之词。”
禄王:“本王已差人去京北军营问了,京北军营离城内有十八里,昨儿夜里到底有没有人进城,一问便知。”
誉王深吸一口气,转头问道:“赵太傅,秦大人,诸位大人,父皇在世时,可与诸位商议过,想废了孤,要立大哥为太子。”
众人纷纷摇头。
誉王一笑,“那我再问,这些日子父皇可与诸位大臣商议过废太子一事。”
众人又摇头,秦临渊道:“皇上未曾说过。”
誉王道:“那可曾说过,孤言行有失,想要废黜孤的太子之位。”
赵太傅看了眼秦临渊,“未曾,倒是立八殿下为太子时,与我等商议过数次。”
禄王道:“江山社稷是朝之根本,储君又事关千秋万代,岂是儿戏。难道大哥眼里,父皇就是这种人吗。圣旨有假,我等不服。”
庆王道:“李公公,你是父皇身边的人,常在父皇身边贴身伺候,应该更能体察父皇心意。”
誉王道:“大哥,早在进宫前孤已问了李公公,李公公说昨夜守在殿外,怎么你又说昨夜李公公在父王身边伺候,到底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莫不是想逼人就范。”
庆王道:“八弟这是何意?本王只是让李公公说明父皇有没有废太子的心意,你就这般咄咄逼人,难不成晨起的时候,还逼迫李公公过。”
誉王道:“这种大事不和赵太傅和朝中大臣商量,却和一个对社稷是半点不懂的太监商量,大哥不觉得滑天下之大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