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栀是半下午去的秦家,避开了饭点。
陆善和见她来,很是高兴,亲昵地拉着她的手,将?人带进花厅里,笑盈盈地立刻吩咐丫鬟上茶点,且玩笑般打趣:“多拿些,她吃得多!”
纪云栀瞪她一眼,道:“就知?道打趣我,生辰礼我不给了!”
“那不行!”陆善和笑着说,“每一年都不缺的,今年也不能少?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纪云栀让月牙儿将?她给陆善和的生辰礼拿出来,然后又将?陆柯和陆源托她转交的礼物也一并?给陆善和。
陆善和愣了一下,小心提醒:“你还是不要和他?们?走得太近才好。”
纪云栀明白她的好意,点点头,道:“我知?道的。只是碰巧遇到了。”
毕竟都住在陆府,抬头不见低头见,哪能完全避开呢?
陆善和也不再说什么,开心地看着礼物。
她举起?纪云栀送她的步摇,爱不释手地轻轻地晃着,去看晃动的流苏。
她的衣袖向下滑去一小截,露出细腕子上的一道淤青。
纪云栀不经意间瞥见,愣了一下,赶忙问:“怎么弄的?”
陆善和立刻将?袖子往下推了推,笑着说:“不小心磕着了。不碍事。”
纪云栀蹙眉,道:“如今不是一个人了,要更小心些才是。”
“我知?道的。”陆善和微笑着点点头,继续摆弄手里的步摇。
纪云栀重?新打量起?陆善和,道:“怎么瞧着比上次还瘦了?旁人有?孕都不是胖起?来吗?怎么你一直瘦。”
“吃不下。”陆善和胡乱道。
她确实胃口不佳,甚至胸口压得慌,全身?上下哪哪儿都觉得难受。尤其月份不对,她如今又在肚子上绑了束带,更是让她憋得难受。
纪云栀也知?晓这?个事儿不宜多说,转移了话题,道:“本来还有?一对簪子,和这?支步摇是一对的。可惜师傅拖工,没如期做出来。说是还要十来日。到时候我再拿来给你。”
“好啊。那我等着。”陆善和拿着步摇往自己发?上比量着想戴。
纪云栀赶忙站起?身?,亲自帮她戴上。
她弯着眼睛笑:“我就知?道我的眼光错不了,特别适合你!”
陆善和立刻让丫鬟给她拿铜镜,开心地照了照镜子。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丫鬟进来禀告秦鹏程回来了。
纪云栀笑着站起?身?,道:“那我就先?走啦,可不打扰你们?啦!”
陆善和有?些不舍,拉住纪云栀的手,蹙眉道:“怎么这?么快就走?你多留留我才高兴。”
纪云栀心想新婚燕尔的小夫妻赶上陆善和的生辰,她还是识趣些比较好。“不啦,我还要往云至坊去一趟呢。”
陆善和迟疑了一下,没有?再挽留。她亲自送纪云栀走出秦家,看着她登上马车,才回去。
陆善和脚步沉重?地往回走,走到房门外?,下意识隔着袖子摸了摸手臂上的伤处。她身?上的伤可不止手腕上的那一处,更不是她自己磕碰到的。
她拧眉看着面前的房间,转身?走进庭院里,在石凳坐下,望着围墙发?呆。好半晌,她抬起?脸往上看才发?现天幕阴沉沉的,厚厚的阴云一簇簇堆在一起?,似在酝酿一场暴雨。
她仿佛被困在了这?里,阴云与围墙将?她困在其中,未来将?会是一场场阴沉的暴雨,并?且永远看不见彩虹。
从决定嫁到秦家那一日起?,陆善和就预料到了今日。
可是她根本没有?选择。
接下来的日子,纪云栀每日傍晚都去老太太身?边陪她念经,隔了几日就往云至坊跑一趟。期间也去了纪家两次。纪云霄身?体好些了,姐弟两个一起?在外?小聚了一次。
果真如陆玹走前所说,宫里有?宴席请她。她赴约而去,也遇到了陆玹说的西番人——西番王妃。
不过她和西番王妃没说上半句话,对方也没有?找她麻烦的意思。
宴席将?尽,太子妃单独将?纪云栀请进雅间。
“太子妃。”纪云栀福身?,膝盖还没弯下去,太子妃身?边的嬷嬷
已经将?她扶了起?来。
“没有?外?人,与我客气什么。”太子妃月份大了行动不便,今日宴席她也只不过出席了半刻钟,便匆匆离席。
她懒懒地靠在椅子里,朝纪云栀招手,让她来自己身?边坐。
“我如今身?上乏,精力也不济。只两句话。”太子妃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尽量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
“你见过西番王妃了?”
“瞧见了,只是座次远,没有?接触。”纪云栀一边答话,一边在心里揣摩太子妃要跟她说什么。牵涉到西番,想到陆玹和西番的过节,纪云栀不由正色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