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灵儿眉心一跳。
原来那是个猎户啊,那岂不是抓她的人真正死去的只有四个,剩下的都逃了……
他们逃去哪儿了?究竟是到别处被野兽吃了,还是在暗中躲起来?
她不确定。
但眼角余光身旁的那道身影,她忐忑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无妨,如今她并非独自一人了。
天逐渐暗了下来,第五个黑夜即将来临,然而他们还未走出这片丛林。
猎户看到公罴的尸首后,沉思片刻建议道:“官爷,夜晚即将来临,不如我们寻个山洞当落脚处。此地是黑瞎子的领地,而黑瞎子才死一日不到,这一时半会儿不会有旁的野兽来,但倘若继续往前,走出此地就不一定了。”
陈渊看了眼身旁人。
顾忌着小姑娘体力不支,这一路他们走走停停,速度非常慢。但饶是如此,可能先前透支得太厉害,她那张小脸还是惨白惨白的。
陈渊采纳了猎户的提议。
兵分几路搜寻,还真让他们寻到了一处大洞穴,这地方估计是那头公罴的巢穴,里面有一团团漆黑的兽毛,洞中还有其他动物的骸骨。
卫兵将洞内清理了一番,猎户寻来一些驱蚊虫的艾草和薄荷,将其碾碎,而后在洞内洒了一遍。
这时出去打猎的卫兵拎了一只处理干净的狍子回来,另一人拿出火折子,轻轻一吹就生了火,猎户看得叹为观止,啧啧称奇。
食物很快烤好了,没加多少佐料,但闻着挺香的。陈渊回首欲叫孟灵儿用夕食,只见洞内的小姑娘靠着土壁睡着了。
洞外的少许火光溜入其中,能看见她浓密的眼睫下有深深的青影。陈渊用新摘的树叶将一条狍子腿包起,拿着入了洞中。
“小娘子。”他在她身旁蹲下。
她睡得很沉,没反应。
陈渊又低低地喊了声,她依旧没反应。
男人迟疑了下,到底伸手轻轻碰了下她的肩膀,却没想到这一动,人顺着往旁边倒。
陈渊眼疾手快将她的肩托住,但脑侧悬空令小姑娘不适的皱眉。他稍顿,最后坐到了她旁侧的位置。
于是悬空有了着落,她的眉心重新舒展。
*
假节府。
第六日了,女儿还杳无音讯。裴莺心急如焚,吃的越来越少,人也因此清减了一圈。
霍霆山以玉箸轻敲陶碗,陶碗发出清脆的“叮”的声音,引得对面的美妇人看过来后道:“夫人用膳。”
裴莺嗯了声,继续低头数米粒。
霍霆山另外拿了个碗给她夹了一碗肉和菜,“这碗吃完。”
“吃不完的。”裴莺低声说。这个呈荤素的碗都和她现在装饭的碗一般大了。
霍霆山:“能吃完,夫人以往就用这般的量。”
裴莺抿着红唇不语。
男人淡淡道:“方才有人送来消息。”
裴莺杏眸瞬间睁大,“说什么了?”
男人没说话,只以玉箸指了指小碗。裴莺低眸看,而后拿起筷子慢慢吃起来。
这几日庖房为了主子能多吃两口,可谓是挖空心思。光是炒肉都做出几种花样来,肉片加以胡椒或姜椒末,肉下锅前还用酱特地腌过,使之更加嫩滑入味。
更别提听闻主母嗜好各类汤水后,每日皆有炖汤。以羊骨或猪筒骨和红枣、虫草花一同炖煮,浓香中带着鲜甜。
裴莺喝了两口汤,抬头看霍霆山,“能不能边吃边说?”
那人慢悠悠道:“圣人有言,食不言。”
裴莺:“……你晚上怎的不说‘寝不语’?”
他有理有据,“如今是白日用餐中,晚上再说其他的。”
走捷径无果,裴莺只能埋头吃饭。
两刻多钟后,裴莺将小碗里的吃干净了,她放下玉箸看着对面男人,无声催促。
霍霆山:“上午斥候来报,西边的数个郡县相继进入戒严状况,多半是郡县中、又或是郡县周围发现可疑兵马。”
裴莺怔怔地看着他。
霍霆山从那双澄清的杏眸里看到了不可思议,好像在质疑:就这?这和囡囡有什么关联?
他不由莞尔,“夫人,隔壁的郡县目前由荆州控制,倘若是荆州己方人马抵达,不可能如此戒严。我也并未派人去攻之,因此可疑兵马亦不会是幽州的。”
裴莺拧起细眉,“可是你派人去寻囡囡了,他们以为的可疑兵马,会不会就是你的人?”
幽州军确实没有攻城,但为了寻人派出不少兵力。据她所知,陈使君领了一队人前去,至今仍未归。
霍霆山笑道:“附近几个郡县虽还属于荆州,但不代表雍州那边觉得其中会没有我幽州斥候,所以安全起见,在尚未真正走远前,他们多半会在乡镇外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