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霆山拿着酒樽摇了摇,“我也觉得我命好,旁人比不得。”
李啸天哽了下。
这场晚宴持续了很久,直到临近宵禁,李啸天才领着司州人马离开。
裴莺回到主院,刚洗漱完霍霆山就进来了。男人一身酒气,随着他进屋,酒气在室内氤氲。
裴莺被他熏得退后了两步,“霍霆山,你赶紧去洗漱。”
这人吸了吸鼻子,“我觉得也不是很大味道。”
“不要你觉得。”裴莺把他推进耳房:“香皂在匣子里头,你用你自己那块,不许再偷偷用我的。”
“夫人与我生分。”
裴莺是服气的,“这是卫生问题的。”
等他进耳房后,裴莺回到榻旁,将几颗打了孔的夜明珠悬起来当小灯泡。
待挂好后,裴莺将青竹荷包拿出来。
这个荷包从启程南征开始绣,一直绣到现在才收尾。长针刺穿墨绿色的锦料,墨绿的线一圈圈绕在针头,按紧再将线拉长。
就当裴莺想找剪子时,她听到了脚步声。美妇人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但很快继续起身寻剪子。
霍霆山绕过屏风,第一眼看到榻前无人,第二眼移到小柜前的裴莺身上,见她拿着小剪子,他若有所思,转头再看床榻。
榻上赫然放着一个熟悉的荷包。
只不过比起之前的半完工状态,如今只差剪个线就完工了。
“霍霆山,你自己剪线。”裴莺见他闲,干脆把剪刀递给他。
霍霆山拿着小银剪扬眉,“都道二人齐心,其利断金。我与夫人同心至此,只用来断线未免大材小用。”
裴莺:“……剪个线而已。”
那边很快响起“咔嚓”一声,而后霍霆山拿起荷包。
他刚沐浴完,此时只穿着松松垮垮的中衣,衣上并无鞶带,挂不住荷包。他便拿在腰上位置比了比,很是满意,“夫人绣工一如既往的好。”
裴莺沉默了,一时难以分辨他这话是在嘲她,还是在真心赞她。
许久未听裴莺说话,霍霆山转头,见她一脸复杂,“夸你你还不乐意了?”
“你那是夸赞吗?”裴莺怀疑。
霍霆山笑道:“怎的不算?夫人绣的荷包举世无双,旁人不知晓,总之我是甚是喜欢。”
裴莺别开眼,耳尖微红,“你喜欢就行。”
舟车劳顿一日,晚上还出席了宴会,裴莺困了,先行上榻。
霍霆山站在榻旁,手里还拿着荷包,带着厚茧的长指慢慢摩挲过荷包上的青竹。
他方才说的不是假话,她绣的荷包确实独一无二,选图都比旁人别致三分。
谁不喜欢衣食无忧?反正他喜欢。
“夫人,方才我观你和李啸天的妻室相谈甚观,你们聊的何事?”霍霆山问。
“没有相谈甚欢。”裴莺低声道:“一开始庄夫人约我去游肆,我以囡囡不适为由拒了,后来她又邀请我赏梅,我也拒了。我觉得她太热情了些,倘若囡囡的夫君被旁人砍了手,我才不会和仇人之妻谈笑。”
榻旁的男人原先目光含笑,只是如今眼中的笑意迅速退去,“她几番约你出去?”
裴莺嗯了声。
“还聊了些什么?”霍霆山问。
裴莺如实说:“旁的没什特别的,只聊了美食和司州的见闻,对了,她还问过囡囡定亲否。”
“夫人,洛阳城不似幽州,我在此地的势力算不得深厚。倘若往后有人邀你出去,除了我和你同往的,其余一律拒了。”霍霆山将荷包挂木架上,和明日的玄袍子放在一起。
裴莺:“我知晓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过大江的声音,“大将军,顾潭求见。”
霍霆山一顿,拿了木挂上的外袍穿上,“夫人先安寝,我去去就回。”
……
书房。
霍霆山来到踏入院时,便见有一人在院中候着了。
那人听见脚步声转过来,月光落在他的面庞上,映出一张貌若好女的脸,他拱手作揖:“见过大将军。”
“清淮不必多礼。”霍霆山喊着顾潭的字。
两人进书房。
霍霆山上下打量他,乐了:“当年离开幽州你还颇为不情愿,七年过去,白了,也胖了些,我看你如今在司州是如鱼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