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午时刚过,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可以运作。
时间完全够。
孟灵儿雀跃道:“择日不如撞日,娘亲,不若就今日去冬捕吧。”
裴莺自然是应的。
冬捕前的准备并不多,渔网,几柄长枪长戟,用来做饵料的鸡肝,以及马匹和负责起网的壮丁。
冬狩未至,冬捕也算是一项娱乐活动。在出发之前,裴莺遣人去问了父子三人,问他们是否想同往,最后都得到了肯定的回复。
于是第二场冬捕提上日程,不过这回是一家五口共同参与。
如今已经过了十二月中,天气比之前冷了许多。
裴莺穿得比那日多了些,她捧着汤婆子坐在马车里,颈脖围了一条毛绒绒的兔毛领巾,半张脸埋在软白的兔毛里,几乎只露出一双黑黝黝的眼睛。
旁侧的帏帘不时被风掀起少许,有凉风溜进来,每到这时裴莺便往侧边倾一点,待避开那阵凉风又凑到窗边看。
外面,女儿和她二兄在赛马。两人你追我赶,将那迎面呼呼刮来的寒风当无物,一路欢声笑语不断。
霍霆山今日没有骑马,和裴莺一同坐马车,这会儿见她一个劲地往外看,“夫人这会儿想骑马了?”
“非也,我只是觉得年轻真好,活力十足。”裴莺感叹说。
霍霆山当即笑她:“这和年轻有什关系,夫人若是把浑身的懒骨头收一收,照样可出去骑马。”
裴莺:“……”
这人这张嘴又开始作妖了。
“你今日怎的不去骑马?”裴莺故意问他。
霍霆山懒洋洋靠在软座上,“有道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我如今也被夫人传染了懒骨头。”
裴莺一言难尽。
待到了冰河边,霍霆山先下了车,而后再将裴莺搀下来。
那边,先一步抵达的三兄妹已经开始忙活了。
霍知章手持一柄长戟,试探了翻冰面的硬度后,径自踩上。他这里看看,那里瞅瞅,很快找到一处适合的凿冰点,“兄长、妹妹,这里来。”
提着长枪的霍明霁朝弟弟走去。
孟灵儿不急着去,她拿了一张渔网,在陈渊的协助先将渔网的一端挂到马匹上。
霍知章唤完人后开始干活,双手握着长戟对着场面狠狠一戳。
戟首的侧方有一个半“井”的设计,尖端戳入冰面后,将脚踩在半“井”横杠上,用力一蹬,没入大半的戟首彻底钻入冰层中。
今日冬捕的主力军是三个小辈和陈渊等,裴莺和霍霆山都只是站在旁边看,没下场。
他们看着兄妹三人动力十足的凿好了冰孔,再撒网静待。
霍霆山想到了那日的鱼汤:“夫人那日炖的鱼汤不错,来看今日……”
这话没说完,却听那边“啊”了一声。
是霍知章。
他一直站在冰窟窿边,眼见放网已有一段时间,想着伸手拉一小段,看网上结鱼了没有。
结果这一伸手拽,下头恰好传来一道恐怖的拉力,他猝不及防被带得前倾,若再往前两步就该掉进冰窟窿里。
也亏得霍知章自幼习武,惊慌过后双脚岔开,迅速稳住下盘。
裴莺被那边吓了一跳,下意识往那边走,却被霍霆山握住手腕,“没事,让那小子自己折腾吧。”
裴莺转头看他,见他面色如常,是半点都不担心,她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又冒出来了,“霍霆山,你这教养孩子的方式挺多变的。”
男人长眉微扬,“夫人何出此言?”
裴莺打量他:“之前囡囡说想出去游肆,你让她抓紧学业,这会儿知章都险些掉进河里了,你却说没事。”
霍霆山一顿,随即解释道:“夫人,那小子十五岁未及就随我上战场了,他功底如何我很清楚,方才那点小情况出不了事。”
裴莺不说话。
霍霆山继续说,“至于小丫头,她一向求贤若渴,极讨先生们喜欢。北征那些时日,军中不少先生都很是挂念这位聪慧的弟子。我之前会那般说,也是听公孙良他们念叨多了,若有下回,我不拘着她就是。”
裴莺黛眉微不可见地皱了下。
真如此吗?
河面上,霍知章站稳脚跟后,对后面两人说:“兄长、妹妹,下面有大货,我觉得可以收网了。”
“那就收网吧。”霍明霁说。
孟灵儿站在更远些,听到收网,当即牵着马匹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