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右想,军臣单于心动了,毕竟对方已结盟,他一直提心吊胆地游荡也不是事儿。
于是军臣单于派出一支骑兵,打算去探查乌籍单于的具体位置。
这支骑兵依言而行,然后遇上了霍霆山的斥候。
双方骑兵数量相当,瞧着势均力敌,匈奴方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准备开战时却听对面领头之人竟说起了匈奴语。
那边说,乌籍单于已死,北地四大单于如今只剩下三人,流言是他们大将军放出去的,但也是真心想和军臣单于结盟。
倘若能结盟,赠乌籍单于部下的所有女俘虏不谈,还会助他们的军臣单于坐上呼韩邪单于之位。
军臣单于的部下闻言大惊。
当时领队的陈渊还邀请他们到军中见一见俘虏们,证明所言非虚。
匈奴方面面相觑,忧心有去无回,但他们当中有一人技高人胆大,主动随往,还让同伴先行回去。
就这样,那个先头兵来到了幽州军营中,在这里转了一圈,最后满载而归。
两天后,军臣单于的大部队来了。
霍霆山和军臣单于单独碰面。军臣单于年过五旬,他披发编辫,身着狼皮,亦是魁梧身形,来时提着一把大刀,气势汹汹。
在他们的身后,是双方各自排开的大军。草原上刮起了风,将旗帜吹得舒展翻腾,天朗气清,惠风和煦,是不可多得的好天气。
此番会面鲜少人知晓他们具体谈了什么,也不知晓中途是否有过争论,但都知道了结果。
于霍霆山而言,结果和今日的天气一般完美。
“……所以他答应了?”当日晚上,裴莺听霍霆山说起。
霍霆山撤了鞶带坐在床榻上,利落脱了外袍,再除了中衣,“他其实没有选择。答应了,或许能逆风翻盘,一举问鼎呼韩邪单于;不答应,他就独自一人对抗剩下两个单于,以及一个在旁侧虎视眈眈的我,哪怕是权宜之计,他也会答应。”
裴莺帮他解开后肩的锦带,看了看伤口。
人的自我修复能力能令小伤口数天结痂,像霍霆山这类十公分的、且经过缝合的伤口,愈合期一般在三周左右。
他的伤口基本好了。
裴莺松了一口气。
她如今和霍霆山是利益共同体,说句不好听的,一旦霍霆山没了,她都不知如何跟他两个继子相处,往后的路或许也不那么明朗,毕竟她和两个继子相识时间都不长。
到时候她该如何呢,尚在州牧府中的囡囡又该如何呢?
总之霍霆山不能有事,起码现在不能有事。
“有个联盟还是好的。”裴莺问,“后续你打算如何?”
霍霆山:“自然是前往单于庭。”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俩结盟之事,另外那两个单于说不准已知晓了。”裴莺说。
“单于庭距离此处有些距离,且近来匈奴权乱,小部落宁愿去远一些的东胡,亦要绕开单于庭,我和军臣单于结盟之事大概还未传过去。”霍霆山重新将中衣穿好,“此番时间紧迫,我明日出征,夫人在营中待我归。”
裴莺惊讶,“明日?”
霍霆山颔首,“此事宜早不宜迟。倘若他们得了消息,局势于我不利。”
“若是这样,那五万步兵你还要带吗?”裴莺不由问。
步兵没有马匹,最多日行八十里,远不及能日行三百里的骑兵。若是带上步兵,行军速度将会大幅度降低。
裴莺:“霍霆山,你有没有想过舍弃步兵,只带骑兵前往。”
霍霆山沉声道,“想过。但是夫人,步兵作用颇多,许多后勤工作都需步兵协助。”
打仗打的不仅是前锋,也是后勤。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其实就是后勤的活儿,管粮的。
裴莺却想起了汉朝一位出征草原的大将,那位打仗不喜带后勤,主打打到哪儿吃到哪儿。
“霍霆山,这番击溃乌籍单于,你不是照样得到了不少物资吗?”裴莺提醒。
霍霆山深吸了一口气,搭在膝上的手指快速敲动几下。
舍弃后勤,能快速前进,但同时也意味着骑兵军必须像饿狼般不断觅食。
食物何来?
只能是北地的其他小部落。
他才和军臣单于达成合作,太激进怕是会引起对方恐慌。
但他不得不承认,步兵确实会拖慢速度,耗费更多的时间。而兵贵在神速,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时间。
忽然,男人点着膝骨的手指停住,“或许可取个折中之法。”
……
“大将军,这番步兵不随行?”熊茂瞠目结舌,“可、可若是步兵不同往,物资之事该如何安置?”
不仅熊茂,其他武将皆是一脸震惊。
“请主公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