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见孩子的嘴唇被治疗好了,又或者是看中叶青如今在靠山屯的地位声望,觉得这个孩子有利可图,就在邹昀还在术后养伤的时候,靠山屯卫生站忽然来了一对夫妻,男人面色严肃,妇人则哭哭啼啼,一看到叶青,不等开口询问,那妇人就扑通一声冲着叶青下跪。
叶青一看着情况就觉得不对,等这妇人一开口,立马脸色就沉了下来。
“叶大夫,当初是我那婆婆看孩子是个兔瓣嘴,非说孩子是灾星不吉利,趁着我还在坐月子,把孩子给偷出去丢了。”
“可那孩子是我辛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哪儿可能不要她呢?”
“您行行好,把孩子还给我吧!就当是我求您了!”
这妇人哭得好不凄惨可怜,旁边那男人倒是表情讪讪的,还一个劲儿骂自家婆娘,一副很是愧疚的模样。
这俩人唱念做打的,看起来好像真的很真诚也很忠厚的模样,可叶青却半个字都不信。
当初她捡到邹昀的时候,孩子被丢在玉米地里,瘦津津一副严重营养不良的模样,看着就是饿了很长时间了,要不是她发现得及时,那孩子连一晚都熬不住,怕是早就被山上野兽叼了去了。
而且捡到孩子后,她并有没藏着掖着,这个孩子整个靠山屯都知道,甚至在后来办理领养手续之前,她还让公社赖书记找底下的生产大队挨个问了一圈,压根没谁家来认领。
如今这对夫妻却说不知道,这很明显说不通。
叶青忍不住追问:“你们是哪个生产大队的?”
这话一出,那边哭哭啼啼的妇人声音一滞,表情都变得不怎么自然起来,男人更是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好半晌都没正面回答叶青的问题。
但这事儿肯定藏不住,卫生站这边每天来排队看病的都是公社周边几个生产大队的社员,自然有认出这对夫妻的,立马就道破了这两人的来历。
“这俩是马架屯的,田家二小子田有光还有他婆娘张桂花,家里都生了四个闺女了,不过前头的四个姑娘,他家往外送出去了仨!”
“听说不是送出去的,是被卖掉了,一个闺女卖好几十块呢!”
“照这俩的意思,叶大夫家捡的那个兔瓣嘴女娃,也是这田老二家的!原来这个最小的闺女不是被卖了,是被他们家给扔了!”
“作孽哦,这是干啥啊,把生孩子当成一门生意了,没这么缺德的!”
“既然孩子都扔了,如今又来找做啥?”
“嘿,什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前头那俩卖出去的孩子,你怎么不想想那也是你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这也太假了!”
“还能为啥,肯定是之前看这个小闺女是个兔瓣嘴没人要,嫌晦气就扔了呗,如今这孩子被叶大夫治好了,就又想要回去卖了换钱呗!”
“这也太歹毒了!虎毒还不食子呢,孩子好不容易遇到贵人过上了好日子了,竟然又来使坏,见钱眼开也没有这样的!”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对着这对夫妻指指点点,显然是都已经看明白了这夫妻俩的意图。
这两人见目的已经被人看穿了,也不觉得羞耻,反而还显得理直气壮起来,那妇人也不再哭哭啼啼演戏了,立马站直身形冲着叶青狮子大开口:
“甭管你们怎么说,这孩子是我生的那是事实,你们家要还想养这个孩子,就得给我们家一百,不,三百块,否则就把孩子还给我们家!不然我就上公社告你们去!”
这张桂花眼神滴溜溜地看着叶青身后的卫生站,又扫了旁边的邹家院子,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贪婪算计。
她身旁的田有光也是一脸的兴奋得意,俨然一副把叶青当成了冤大头,不从她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来就不罢休的架势。
叶青差点没气笑了。
先不说邹昀这孩子是她走了正经手续,经过了公社、妇联还有派出所三方出具的正式文件过了明路领养回来的,就算这对夫妻告破天她也不怕;
就说邹昀的身世,也不是这对夫妻空口白牙随便一认,说什么就是什么,七十年代可没有dna鉴定,田家说邹昀是他们家娃,这事儿谁能证明?他们有证据吗?
“三百块?也不怕闪了你们舌头!你们说孩子是你们家的,谁能证明?想要告我只管去,我还要反告你们遗弃罪杀人罪呢,我家邹昀肯定不是你们家娃,但照你们话里的意思,你们家四闺女是刚出生就被你们家给扔了这却是事实!孩子这么小你们就丢了,说不定已经死在野外了,你们说你们是不是杀人犯?这可是要判刑吃花生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