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半夜,虞藻的意识才逐渐开始回笼。
他迷迷茫睁开眼,浑身上下里里外外皆无比酸胀,因哭得太久,眼睛也传来酸涩的肿胀感。
虞藻试着动弹,然而腰腹有一沉甸甸的手臂。
“小乖,醒了?”
虞藻顺着声音来源望去。
裴雪重正在不远处批阅奏章,许是担心光线太强会惊扰到他入睡,于是裴雪重只点了一盏灯,且用罩子削弱了光芒。
裴雪重坐在床沿,大掌轻轻抚蹭幼弟的面庞。
虞藻看起来仍处在迷茫状态,神色涣散、嘴唇微张,毫不设防的模样,像一只误入野生丛林的兔子。
虞藻被摸了一会儿脸蛋,才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什么。
呆滞的小表情似被一把怒火点燃,燃起了点点星光,他越想越气,张唇用力咬在裴雪重的手腕。
这会儿的他意识不清,控制不好力道,故而咬得有些重。
裴雪重的手腕传来一阵剧痛,布满甲痕的手臂多了一块咬痕,若有若无地洇出血丝。
裴雪重一动不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幼弟的后背,哄着:“咬够了吗?”
察觉幼弟松开了齿关,他将手往上送了送,“若是还没咬够,咬这里。”
“这里软一些,不会弄疼你的牙。”
裴雪重不说还好,一说,虞藻当真觉得牙齿酸疼,许是方才咬太用力了。
他很费劲地撑身而起,身上清爽干净,原来是已经被清洗过了,乌发传来淡淡的皂角香与花香。
虞藻仔细低头嗅了嗅,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身上还有兄长留下来的味道。
窗外夜色浓重,他完全不敢想象,从白日到夜晚,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苏醒之后,虞藻绷着张粉艳脸蛋,欲兴师问罪,忽然望见身侧起来一个高大身形——原来裴家俩兄弟已经说好了,他们轮流陪幼弟入睡,轮流批阅奏章,确保幼弟不是一个人。
看到裴忌,虞藻心中便来火。
可借着摇曳的昏黄烛火,他才发现他们身上都是他留下来的抓痕与咬痕。
有几个咬痕极深,肩头遍布得极为密集,纵横交错泛着可怖的青,个别竟还结了痂,可见他当时咬得多么用力。
虞藻看得一呆,他讷讷低头,再看向自己。
虽也布满痕迹,但嫣红斑驳的色彩落在雪白身躯之上,宛若雪地里的点点红梅,无端透出几分诱人的欲色。
如此一对比,虞藻倒分不清,究竟谁才是被欺负的那个。
“小乖?小乖?”
裴雪重轻轻拍着虞藻的后背,嗓音温润且柔和,“还没清醒吗?”
裴雪重以为虞藻还未清醒。
期间幼弟也苏醒过几次,不过皆是睁大了眼睛、神色空茫,仿佛被抽干了灵魂,不等唤他几声,他便有气无力地睡回去了。
幼弟自小病弱,平日体力不佳,今日确实累着他了。
尽管裴雪重与裴忌时常暂停等他休息,又注意把控时间传膳、补充体力。
可频繁的高,仍然将他累得不轻。
“小乖,再睡一会儿吧。”裴雪重伸手挡住虞藻眼前的光亮,轻声哄着。
乌泱泱的长睫轻轻一颤,虞藻抿了抿红肿的唇瓣,一声不吭地坐了起来。
坐起时,他屁股一酸,一双纤白的腿更是抖得不成样子,若不是裴忌及时伸手捞住他的腰身,恐怕他已经翻下床榻了
“可有哪里不适?”
裴忌见虞藻眼眶湿润,伸手检查他状态,摸了一把,又掰开瞧了瞧,确定没有意外发生后,才松了一口气。
脸上却突然挨了一耳光。
裴忌习以为常地将虞藻搂入怀中:“是不是想去小解?”
毕竟是看着幼弟长大的二哥,多多少少能从幼弟的行为与表情间,窥得幼弟的打算。
裴忌不说还好,一说,虞藻面庞瞬间涨红。
被仔仔细细搂在怀里的他,倏地抬起小脸,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我都说了我憋不住了我说停,我要去小解,你们、你们还……”
“你们一点都不听话,我要下旨罚你们”
裴忌任他骂,一个字也没有回嘴。
反倒是一旁的裴雪重,哑然失笑道:“小乖,那时候说求饶的话,只会是情趣。”
而且哪有人会一边说不,一边泪眼汪汪地用双臂紧紧勾着人不放,缠得那般紧。
虞藻不听,他伸手捂住耳朵,绷着张脸蛋生闷气:“我不管。我现在手酸脚酸屁股酸……哪里都酸”
他眼珠子一转,试探性地看向裴雪重,“接下来一个月,我都拿不动笔,没办法上课了。都怪你们,你们帮我去跟倪先生告假。”
裴雪重挑了挑唇角,温声道:“好,都怪我们。接下来一个月,小乖都不用上课了。”
这么爽快?
虞藻愣了一愣,他原本只打算一周不上课,但担心兄长不同意,于是将天数往高了说。
届时他一点点减,从一个月到半个月、再到十天,最终勉为其难缩减到七天,想必兄长一定会同意的。
谁知,裴雪重一口答应。